暗紫色的一轮琉璃月在夜空中冉冉升起。下面是与周边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的充满哥特风的高耸古堡。或者说是一座专门为上位者所修建的不灭的王城。然而与寻常古堡不同的是,这座城整理都被相当摩登的五彩玻璃装饰给包围。穿过摆设着各种水晶雕塑的流动泳池,后面是翠绿色植被覆盖的园林。而在园林上方,城堡墙壁上由五彩玻璃所雕琢的巨大圣母壁画下正是提供给屋主人以及其客人足以鸟瞰整个前方风景的宽敞的眺台。

眺台之上,一位有着一头柔顺紫发的男性独立一人坐在小巧的圆桌前面手拿着一小杯甜酒正在悠闲地赏月。他看起来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然而笔挺剑眉下透出成熟稳重的气质还是很难让人将他归咎为年少轻狂的少年一类。他身上穿着介于礼服以及西装之间的洋红色外套,白皙的肌肤以及柔顺的长发看了就连女孩子都会为之妒忌。然而其高耸的鼻梁以及宽阔却让他看起来不至于过分柔弱,反而以外的有些男子气概。

轻轻抿了一口手上的甜酒,这位年轻独裁者用一个似醉非醉的眼光打量着这座专属于自己的王城——万华镜之城!是的,尽管可能会被人觉得有些幼稚,但城主人还是依照个人的爱好给自己的居所起了这个童话一般的名字。顺带一提,他给自己旗下的企业也是这么命名的。

吱啦~!身后原木制的大门这时被人推了开来。

“埃里恩大人,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不要在晚上喝这种东西,否则不用到中年您嘴里那些调皮的小牙齿就会全部掉光的。”

一个调侃的声音随即不期而至。尽管本身是很饱含的幽默的台词,但因为声音的主人太过于一本正经的缘故所以导致搞笑效果至少没了一半。

不用回头光凭声音也知道来人是谁了。埃里恩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笑着回复了一句,

“不行的,阿力科斯,你知道,如果我不喝一点甜的东西的话晚上就会做恶梦的。”

阿力科斯的埃里恩的贴身保镖,原本曾经是在附近地下世界名噪一时的决斗狂,对于胜利有着比任何人更加强烈的渴望。但自从几年前失利以后就悄然隐退了,当时这个男人还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是埃里恩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了。尽管从那时起话就变得不多了但忠诚度是绝对可以保证的。近来倒是越来越像是埃里恩的私人管家以及代理老爸了。

至于埃里恩真正的父亲,因为去世的太早他早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再看一看出现在埃里恩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无疑长了一张比起父亲更适合当保镖的脸,一眼望去除了凶恶以及壮硕之外几乎没能给人留下任何的印象,黑色西装也像是他这种人的标配一样。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阿力科斯以前其实是比起力量更擅长用技巧取胜的谋略型,但也秉承着偶尔不动脑子和动脑子也没什么区别的思想,简单点来说就是容易冲动。

这么大一座城堡守卫当然不止阿力科斯一人,身为埃里恩贴身保镖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出手的机会。关于这个男人现在到底有怎样的实力埃里恩不清楚也不感兴趣。倒是跟喜欢调侃人的埃里恩待久了以后阿力科斯开玩笑以及吐槽的功力是明显进步了。

——阿力科斯,要和我一起来一杯吗?

因为诸如此类的提议已经不知被那个严谨的男人拒绝多少次了,埃里恩不会再自讨没趣地问这样的问题了。高举起手上的酒杯,他指着不远处的园林以及装饰奢华的前院问道,

“阿力科斯,你看到了什么?”

深知自己主人是个性格怪癖的家伙,要的肯定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答案。沉思了一会儿,身为保镖的男人这样回答道,

“繁华,只属于埃里恩大人您的繁华。身处像是您这样的高位,怕是一般人都可望而不可及吧!”

“奉承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望着远处被街灯所照亮的一片混沌,埃里恩喃喃自语道,

“是腐烂,这座被掩盖在光与影之下的城市埋藏着深深的腐烂。而那一份腐烂无时无刻不侵蚀着身为城主的我的意识。那是继承父亲的位置之后我无法逃脱的宿命。所以我每晚都被噩梦给缠身,最后不得不用甜的东西来麻痹自己。”

顿了顿后,他补充了一句,

“阿力科斯,你说,我已经腐烂了吗?”

“不,您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洁的人,我的性命是您赐予的,您所指的梦境将会是我为止奋斗的理想。”

“尽管你知道我为了成立这个帝国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说白了,对付不同的人应该使用不同的方法,救你的命也不过是因为你对我有用而已。”

“您这句话就是对我无上的褒奖了。”

“是吗?”

埃里恩嘴角漏出了一个冷笑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嘲笑无脑向国王效忠其实,还是那位怎么都称不上是贤君的帝王。他还记得自己父亲去世后股东们纷纷抽离资金那个惨淡的场面,周围的人都是嗜血的野兽恨不得将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咬的血肉模糊。

所以必需学会利用一切。抓住对方把柄威胁也好,联合敌人的敌人实行打压也好,一开始只是被动反击而已。但杀到最后成为真正的赢家以后才意识到撕咬的最疯狂人其实是自己。从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埃里恩这个人已经毁了,但他亦感到不悔。

——您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洁的人!

反复咀嚼着阿力科斯所说这一句话,紫发的年轻人渐渐微笑了出来。是的,在毁掉部分敌人人生的同时,他也拉起了很多像是阿力科斯这样的人。很多人想要杀他,亦有很多人想要保护他,就像是一个真的国王一样。

谁说时间善恶无法共存,其实,每一道光都必将有影相随。

想到这里。埃里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把玩了起来。那是一块黑色的晶体——宝玉,但是与其他雕琢好的成品不同的是这块宝玉中心明显缺了一大块——看起来就像是一枚被淡淡光晕所包围的黑色新月一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宝玉损坏掉以后其价值以及效果明显会比完整品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见埃里恩如此爱惜这枚黑色新月的模样,阿力科斯大胆猜测了一句,

“是您双亲的遗物吗?”

“这么说也没有错,但它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于此。就这么说吧,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它的效果会是我送给银发男孩那块宝玉的数十乃至上百倍。”

“那块无属性的宝玉?”

说到这里,阿力科斯面无表情的脸上首次多了一抹凝重。

宝玉与元素使之间存在适性的问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其中自身是火属性的玉石只能对擅长火元素的元素使起到强化作用,如果是其他属性的元素使即便装备了也就跟带了一个普通的装饰品没有任何的区别。其他属性的宝玉也可以依此类推。

至于所谓无属性的宝玉,即是在正常情况下无论被怎样的元素使装备都能发挥效果的存在。宝玉本身数量就不多,无属性的存在更是可以用稀罕品来形容。恐怕埃里恩给洛那个男子高中生的那块玉石,同类型的在世界上找不出四块来。

“先不说您到底是怎样的有钱人,随意将那样的奢侈品送给陌生人真的好吗?”

“我不是说了吗?对于怎么样的人就应该用怎么样的办法。有几个窝囊废想投靠我,我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实力谁知道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来。不给这点程度的赔礼的话,倒显得我没有诚意了。”

顿了顿后,埃里恩补充了一句,

“你就当我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所以在进行风险投资吧!”

“那个少年有这样的价值吗?”

“谁知道呢?否则就不叫风险投资了,相信我吧,虽然不能说百战百胜,但比较关键的投资我可是一次都没失败过的。”

“但是……”

阿力科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阿力科斯,你本来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性格吧!还是说,你和那个少年,记得是叫洛斯特的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不瞒埃里恩大人,我们确实曾经交手过。结果是我废了他的双手,他剖开了我的肚子。”

“在地下斗技场?”

“……”

男人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揉了揉,似乎是想起了以前在地下时和人以命相搏的日子。

“有意思!”

将手放在自己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后紫发的年轻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就不想报仇吗?”

“想,当然想!但是,我现在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一个合格的保镖是不会将自己工作和私生活混为一谈的。”

仿佛是爆发完毕逐渐沉默下去的活火山一样,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再一次回归了以往的平静。

埃里恩欣慰的点了点头。如果阿力科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的话,自己也不会如此相信这个男人并与他推心置腹吧!

“话说回来,关于那一块宝玉,我是说您送给洛斯特那一块!”

阿力科斯这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原本是预计要送给丝洛爱特小姐的礼物吗?”

身为埃里恩的私人保镖他并不算是什么外人。所以他很清楚什么丝洛爱特和埃里恩之间的婚约不过是某些有心人的谣言而已。但两家隶属合作关系这一点却是事实,两个人又是同辈,加深彼此友谊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情。

然而当事的男主角本人却靠在桌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摆出了一张不以为意的脸来,

“好像是呢,那个孩子似乎是跟我求我,我也花了好大心力帮她找来了……”

“我本以为您对她特别有好感呢!”

丝洛爱特对于年轻人特别是同辈的年轻人几乎都是一张看不起的脸——除了对埃里恩。反观埃里恩,不管和谁相处态度都差不多,但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有对丝洛爱特偏心的部分。

天造地设的一对。尽管不在自己的职务范围之内,但阿力科斯有时候还是不由得会这么去看待那两位。但现在看来他的推断似乎有误。否则怎么有人会把准备送给心爱女孩子的东西又转手送给别人。

“你不明白了,那孩子和我是一类人。”

谁知埃里恩还是每个说出答案,意味深长地喃喃一句。

“没有朋友这一点吗?”

“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会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万华镜之城的王凝重地回复道。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与丝洛爱特之间情感纠葛到底有多复杂。甚至就连他本人一时间也无法整理清楚:

丝洛爱特对于他的敬重本身无疑是货真价实的。他亦很看重丝洛爱特的才能,并将其当做不逊于自己的天才来对待。

但建立在这份互相欣赏的关系之上,两人却还背负了自己家族延续的宿命。

和自己迂腐的族人不同丝洛爱特的父亲罗伊是一个渴望着创新以及独立的人,正是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之下冰皇一族才从万华镜的附属变成了与其合作的一个独立企业。也是在那时候恶意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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