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贵寺圆寂禅师佛法高深,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能代理枯禅寺方丈一职,想来定是在佛法方面颇有心得。只是,为何我们在此等了这么久,都不见圆寂禅师露面?”

枯禅寺的迎客厅内,立着七八个袒胸露乳的胡僧,明明是僧人,可各个都面生横肉,腰间还挂着个小葫芦。

小葫芦是用来装酒的,与中土大乘佛教不同,北塔寺的胡僧酒肉不忌,杀生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这也是让本地人与各类信徒颇为反感他们的原因之一。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北塔寺暗中豢养山匪、强盗,靠抢夺、绑架良家子来赚取寺庙的香油钱。

有小道消息说,近年来在扬州作恶多端的悍匪江南十三快刀就与北塔寺交往过密。

胡僧质疑小师祖的佛法修为,枯禅寺人的面上自然不好看。

涨红着脸,小沙弥念道,“小师祖正在大雄宝殿为信徒答疑解惑,想来是因为信徒太多给耽搁了吧。毕竟我们不像贵寺那般冷清,每日开惑非得半日才能结束。”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和尚!”明明是他们先挑的事,胡僧反倒是先发怒了。

扬起膀子将桌子推翻,胡僧骂道,“速速让那黄毛小子来见我们,要是不敢来,让他手书一封认输也行!”

“你们怎生这般无礼?”小沙弥吓得脸色乌青,“说佛论法本是一桩乐事,缘何多起事端?”

“事端?!”胡僧冲上前去一把捏住他的脖子,脸上横肉抖动,“要是你们小师祖再不来,那可就不止是事端,而是人命了。”

咻的一道长鞭袭来,打在他的手腕上。

胡僧吃痛,不由放开了小沙弥,捂着手腕退到了一边,“什么人?!”

“南无阿弥陀佛。”悠扬的笑声传来,南怀玉踏步进门,“贫僧圆寂。”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胡僧猖狂大笑道,“圆寂,你可是真不怕死啊!”

南怀玉缓缓睁眼,目中满是悲天悯人之色,“前圣有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若是贫僧前来就能消退贵寺的怨恨,纵贫僧身败名裂又能如何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随他前来看热闹的信徒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才是佛门高僧,圣僧的高足,哪里是胡僧比得上的?”

“圆寂大师区区十六岁就能有这番领悟,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却仍旧无法做到这份淡然。唉,自叹弗如,自叹弗如啊!”

北塔寺这趟前来就是为了堕了枯禅寺扬州第一寺的名头,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倒是助长了南怀玉的名声。

又惊又怒,胡僧骂道,“圆寂,我们都是佛门中人,与其在这儿同我耍嘴皮子,不如把这功夫用在侍奉佛祖上。”

“你这胡雏,圆寂大师是你能够羞辱的吗?”

“大师一心向佛,诚心所致,感天动地,你也配质疑大师?”

“扬州有枯禅寺便够了,你们这帮北塔寺的假和尚,还是滚回西域去吧!”

南怀玉还未开口还击,胡僧就已经被淹没在了信徒们声讨的声浪中。

“你们这帮不敬佛祖的东西。”惊惧之下,胡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手边的日月铲吼道,“谁不满意,上来和佛爷单论!”

“够了。”清冷的声音想起,胡僧的身后站起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僧。

冷冷的看了胡僧一眼,只一眼便叫胡僧额上冒汗,心虚的将脑袋垂了下来。

“上师……”

“我们此来枯禅寺,是为了辩佛明义的,而不是来争勇斗狠的。”小僧双手合十,轻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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