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少凡操心的时候,林衡却只说了一句“回来啦”,然后就蹲到溪边洗手。

这语气,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王少凡问:“先生,小石头呢?”

既然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那么小石头自然不会有危险。

林衡道:“你离开后没多久,小黑就把他送回来了。谢谢你手下留情,我已经帮它处理好伤口,能活下来。”

手上的血,显然就是小黑的。

王少凡道:“先生,你就没别的话想说吗?”

沉默了一会,林衡叹息道:“桃源村的存在,就是为了守着那位花仙,负责人称为守木人。与其说是守着树木,不如说是守着坟墓。一日守木人,终生守墓人。”

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中古时期,万族争鸣。而在人族危急存亡之时,一群有志之士组成了斩妖盟......斩妖只是手段,保护人族才是目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斩妖盟的领导者渐渐忘了开山立派的初衷,只为斩妖而斩妖,舍本逐末......甚至,大恒仙朝建立之后,人族复兴,斩妖盟就没必要存在了,但人性是自私的,总有人会舍不得手中的权力。于是乎,已经失去灵魂的斩妖盟就以行尸走肉的状态活了下来。这具行尸还豢养了一群人来吸取存活的元气,可他居然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别人,才弥留人间,你说可笑不可笑......”

王少凡觉得林衡的比喻很好,这就好比美国立国时允许民众持枪,因为这样就可以捍卫自由和生命,但是几百年后枪枝泛滥造成严重社会问题时,已经变成了拿生命去捍卫枪枝的自由,本末倒置,但军火商为了自己的利益,是绝对不允许禁枪的。斩妖盟已经变得跟资本主义的吸血鬼差不多了。

林衡又说:“在我年青时,我本已离开了这里,却终究被强制回来当守木人,简直卑微有如蝼蚁。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既然他们当我是蝼蚁,那我就用这一生,去穿凿一个蚁穴,去溃他们这千里之堤。否则,孩子们将来免不了重走我的老路,幸运的话能像我这样苟且偷生,不幸的话就以尸骨做别的人垫脚石......”

既然桃源村隶属斩妖盟,那四处收养而来的孤儿自然就是斩妖盟的财产,没理由白白养大了就送他们离去。

林衡继续道:“不过,就算我挖好了蚁穴,没有惊涛骇浪的到来,我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当我接到针对你的任务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王少凡道:“先生,我可不是什么惊涛骇浪。这一次若不是聃少出手,恐怕我已经到黄泉与狼共舞了。”

林衡却抚须道:“朋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你能识破申启与狐妖的阴谋并最终将其摧毁,说明你是有大气运之人,老夫愿意赌这一把。”

王少凡暗暗吐槽:你当然愿意啊,毕竟是拿我的命去赌。

“最终,我也确实赌赢了不是么。”

王少凡无奈道:“我是真不想跟你们斩妖盟作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明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

林衡严肃道:“你还不懂么?本该归于尘土的行尸,注定被斩得身首异处;刚铸成的宝剑,注定会有磨刀石砥砺。你就是这柄刚铸成的宝剑,斩妖盟就是上天安排给你的磨刀石,将他斩得身首异处,便是你的天命之责。这是宿命。就算你想逃避,斩妖盟依然会缠着你,要么把你磨成齑粉,要么被得斩得粉碎,没有第三种结果的。”

一旁的周少聃感慨:“凡少,你果然很倒霉。”

王少凡也这样认为,可特么我都不是皇帝,为啥总有刁民想害朕呢......

“先生,在我眼里,您是一位智者,对命运的了解比我深得多,但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的事,算不算告一段落?”

林衡笑道:“当然。老夫已经把希望挂靠于你身上,保护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再针对你。”

“那行,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省得孩子们担心。另外,我这位朋友也想在草堂借宿,没问题吧?”

“求之不得,请!”

刚刚被人谋害,如今却还要住人家里,不得不说,王少凡的心真大。这也是林衡看好他的一点,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有容人之量。

更有甚者,王少凡当晚还找林衡秉烛夜谈,而周少聃则自己研究桃符。

......

清晨。

王少凡在练剑,周少聃则在一旁指点。

“我在你剑中铭刻了一套《无极剑法》,是我研究三千六百种剑法后自创的基础剑法。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而至万物。所以,这套剑法的妙处在于拥有无限可能性,每个人都可以融入自己的特色而形成新的剑法。”

王少凡惊叹道:“以你这样的本事,开宗立派都足够了。”

周少聃淡然道:“庄稼能够种出来,参天大树却种不出来。如果我的剑道种子真有那么强大的生命力,那么自会在某个地方生根发芽,最终立地顶天......那么,何必去刻意种植,任它随缘而落即可。或许,凡少这方天地就能让长成参天大树呢。”

好吧,太阳升起的时候,周少聃就要开始忙碌的装逼日常了。

王少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去熟悉周少聃铭刻在木剑里的《无极剑法》,还别说,这剑法连王少凡这个门外汉都能感觉其中的玄妙,更夸张的是竟能自动调用王少凡体内的灵气,走什么经络,过什么穴位,用几分气,打几个旋都自然而然,毫无涩滞,简直就是懒人福音。

......

用过早饭后,王少凡和林衡以及孩子们告别。

与周少聃同行到了村口,王少凡道:“聃少,我想你还是不愿和我同车同行吧?”

周少聃点点头,学着王少凡的语气道:“嗯,你懂的!”

王少凡闻之大笑,独秀却痛心疾首道:“小聃子,你学小凡子,简直就是自甘堕落啊。不过,同为如此得天独厚的存在,我对你表示理解,你一定是怕他自卑,所以才如此自污。”

“切......”王少凡一听不满道:“你们要是那么互为知己,干脆结为兄弟啊。”

周少聃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独秀附和道:“就是。哪像你跟宋卯,幼稚的小孩子才玩那种把戏。”

“好吧。聃少,那么万剑城再会。”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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