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了翅膀,也就意味着能够到达平时难以到达的地方了吧?

无论只是小小的遐想也好,还是毫无顾忌的妄想也罢,若是真的有了翅膀,我们就能够挣脱名为「世俗」的束缚,自由自在的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吧?

可是,当我得到这双翅膀时才发现有了翅膀的我们并不能自由地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我们能做的只有无助地盘旋,盘旋着,盘旋着,最后坠落而死。

……

……

「我发现老师很依赖香烟呢。」

田甜端坐在石椅上,和旁边随意地将脚放在石椅上抽着烟的柳司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司契伸了个懒腰,并没有在意她的吐槽。

「就像汽车前进需要燃料,人也一样,人活着可不仅仅是因为活着,他们还需要一个念想,有人会将这种念想称之为目标,然后朝着它拼命地前进,而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念想,所以只能靠抽抽烟给点前进的动力。」

「老师说话的方式真像上了年纪的大叔呢。」田甜看着柳司契。

在这之前柳司契并没有想到像自己这种头发乱糟糟,说话方式又极其欠扁的家伙会受到别人的关注,至少在柳司契看来J班里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对自己持有敌对的态度,但田甜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柳司契表露过任何敌意。

果然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太强大了么?

如此想着,柳司契颇为自满地点了点头。看到柳司契动作的田甜挑了挑柳眉:「老师好像是在想一些十分不切实际的事情呢。」

「说话太毒舌可是会交不到什么朋友的哦。」

被浇了冷水的柳司契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抽起烟。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田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自己刚刚说的是某件理所当然的话。

原来如此,她是独行主义者么。

即使是是这个以人际关系为基本构筑的学校也有人奉承着独行理念啊,「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给别人寻找认同感上,不如自己一个人行动」的想法或许真的不错,但是一旦真的要脱离大众的话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人们都不喜欢特立独行的人,因为这种人要么很优秀,要么很差劲,无论是哪一者情况都不讨喜。作为老师,柳司契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她。

「人是群居动物,只靠一个人是不能生存下来的。」柳司契抽着烟悠然地说道,但田甜并没有为柳司契的话动摇自己的想法,她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人之所以是群居动物,是因为单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无法面对强大的风险所以才会将风险均摊化吧?如果一个人足够强大的话应该就能够无视这些了呢,老师你知道么,像老虎和熊这种强大的生物都是单独生活的呢,它们甚至讨厌别人进入它们的领地,这也是因为它们已经足够强大的呢。」

田甜的想法显然和普通的学生不同,她并不认为附和别人的生存方式是合理的,相反,在她看来那种类似寄生的生活方式根本就是弱者的行为。

「你……该不会遭受了欺负吧?」柳司契看向她,不解地问道。

一个健康成长的普通学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吧?在柳司契的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应该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钻到人群了迎接别人的赞美,以满足其小小的虚荣心吗?怎么眼前的女孩却活的像一个看穿世事的得道高僧?

「没有哦。」她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就不要说出这么老成的话。」柳司契将烟头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她。「这些话你就在我的面前随便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拿到别人的面前去说啊,不然会当成思想不正确的学生的。」

让柳司契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是一副平淡态度的田甜在听到柳司契的话后居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愣了一下,然后错开了眼神。

「老师觉得我的思想是不正确的么?」她看向柳司契,颇为激动地问道。柳司契微微皱起眉头,在这之前柳司契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是如此敏感。

「这倒没有。」为了让她安下心,柳司契故意露出无所谓的姿态,事实上柳司契也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正确导向」。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是「正确的」。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哦,我真的是一个在思想上不正确的孩子,老师会怎么办呢?」田甜看着柳司契,语气急促,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不少。柳司契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逐渐严肃了起来,柳司契能够从她的眼中察觉到不安,也能够感受到她此时在竭力地想把这份不安隐藏起来,只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当不安的恐惧感占据思绪时所有的坚强都将不堪一击。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思想上不正确的孩子,那我会把你不正确的思想矫正。」这次的回答是十分认真的,而田甜在听到回答后也冷静了下来。「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的心理老师,帮助你们解决困难可是我的职责,我可是还要靠这碗饭混吃的呢。」柳司契一改之前的严肃,笑眯眯地说道,听到这句话的田甜也冷静了下来,然后微微露出了不满。

「我可不想让老师仅仅只是因为怕丢了饭碗才来关心自己呢。」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老师难道不知道比起因为职责才来关心自己,女孩子会更加喜欢别人是出于内心自发的想法来关心自己吗?」

真是过分的理论呢,不过这倒也挺真实的。柳司契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田甜原本整齐的长发被柳司契搅得乱七八糟,但她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柳司契,任柳司契蹂躏她的头发。

「很舒服么?」柳司契加大了手上的动作幅度,而田甜则是继续看着柳司契。

「难受死了。」她回答。

「那难受你又不躲开?」柳司契松开了手,而田甜也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头发。

「我如果躲开的话老师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吧?」田甜看了柳司契一眼,而柳司契并不同意她的说法,柳司契伸出食指摆了摆。「我要是那么做了的话才真的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吧?」

「谁知道呢。」

「啧,现在的学生还真是不可爱。」

两人一老一小,就坐在石椅上打发着时间,尽管柳司契后来也告诉田甜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的话可以向柳司契求助,但是她并没有答应。而柳司契也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类型,既然她不想和柳司契谈那件事,那柳司契自然也没有理由去强迫她开口。不过田甜倒也不是那种和你坐着还要以沉默相待的人,两人后来也聊了一些话题,除开她之前说的关于红色的翅膀的话题,她还和柳司契讨论了关于模因的事情。

「如果说模因是一种思想因素,那么我们是不是能够将那些不正常的思想称之为错误的模因呢?」田甜问道。

「大概吧。」

「那么有着错误模因的人是不是应该被……」田甜看起来再怎么成熟也终究只是个孩子,一旦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会不计后果地去探求答案。

「不知道呢。」

柳司契打断了她的话。不过田甜却似乎并不服气。

「老师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呢,这些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哦,我们关于三年级的实践科目是什么。」田甜的语气很快,似乎害怕自己一旦停下话题就无法继续,而听到她提到的实践科目后,柳司契却犹豫了一下。

三年级的实践科目按照常理来说一般是不会提前告知未到三年级的学生的才对,而任何与此相关的人都会严格保密才是。

「你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的?」柳司契对她问道,但此时的田甜并没有回答柳司契的打算,她摇了摇头,「我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并不重要,如果老师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那么我可以告诉老师,我们获得信息的渠道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多了。」

这个家伙是在为柳司契的态度而生气么。柳司契挠了挠脑袋,「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啊……这件事其实还挺严重的。」

「老师是在担心自己也会卷入危险里么?」田甜皱起眉头,似乎在为柳司契含糊其辞的态度感到不满,「如果老师在担心自己受到牵连的话,就请当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些话吧,或者老师可以把我的事情举报……」

没有等田甜说完,柳司契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搂住,然后轻声在她的耳边呢喃:「别怕,有老师在呢。」

不安会让一个人散失理智,同时也会失去对风险的正确判断,柳司契很清楚她只是在害怕而已。

「……如果让其他人看到的话,老师可是会惹上大麻烦的哦。」

田甜的声音很轻,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而柳司契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J班的心理辅导老师会一直被轮换。

「没事的,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厚脸皮和生命力顽强,我现在是你的老师,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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