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接触，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就透过锤身传递到血剑之上，两把纤细的血剑顷刻间便碎成粉末，连带着巨力接着传递到两只手臂上。
很难形容那种痛感，因为只有一瞬间两只手臂就都失去了知觉，并且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骼已经完全粉碎，像两条布条一样耷拉着。
随后，失去了所有阻碍的锤子，如同彗星撞地球一样，砸在了明翼的胸口上。
明翼顿时感觉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后飞去。
意识仿佛被拉远，视线也天旋地转起来，连身后撞到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整个大脑一片混沌，胸口如同积郁着一座即将决堤的水库，但满口淤血一滴都吐不出来。
浑身上下的剧痛牵扯着明翼的神经，强行让明翼的意识清醒了一瞬间。明翼勉强抬起眼皮，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头顶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上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还是一年前的实验室里，洛基小队的大家死亡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被一位S级崩坏者一击就打倒在地。
跟一条死狗一样。
“咳。”好不容易咳出一口血沫，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明翼感觉自己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有些难以凝聚起力气。
坑外似乎有一个身影向自己跑来，边跑还边大叫着什么。应该是圣女吧。
让她看到丢脸的一幕了呢。也许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教皇吧。
妈的，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还是不堪一击。自己那些看似精妙的小手段小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和只会挥舞手臂的婴儿没有区别。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把莫闻老师的安慰当成了真话，竟然真的天真的相信自己的崩坏之器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
没有特殊能力的崩坏之器，就是废柴。
刚刚这一击，哪怕换成肖程程来，兴许都不会像自己现在这么狼狈。
此刻明翼的心头只剩下了苦涩。弱小就是原罪。没有借口。
模糊间，依稀能看见一个像小山一样的人影站在坑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明白了吗，年轻人。”米卡迪浑厚的声音传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任何手段都无法弥补这绝对的实力鸿沟。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可笑的笑话。”
“你并没有S级的实力，那想来你应该还是有一个S级的帮手的。可惜，你的年轻气盛害了你。从一开始你选择和我单打独斗时开始，你就已经注定要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一字一句，都宛如最锋利的刀子，刺在明翼的心头。
其实他说的没错，自己还是太轻敌了，这一年里的无压力的战斗让自己过于膨胀，根本没搞明白A级和S级之间的差距就妄图越级挑战，现在这能被人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明翼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米卡迪的身影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战锤被他拖在身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地痕迹。
圣女也跑到了自己身边，伸出双手拦在了自己身前，冲米卡迪发疯一样大喊：
“住手！你不能杀他！他是真神选定之人，是这个世界的关键……”
不等圣女说完，米卡迪已经轻轻抬手一甩，一巴掌将圣女扇飞起来。
圣女直接摔倒在了一旁，脸的一侧迅速红肿起来。
“你总不会现在还活在自己是万人敬仰的圣女的梦里吧？”米卡迪讥讽地说道，“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这该死的娘们死抓着我弟弟不放，我弟弟说不定就不用死！”
“杀死我弟弟，你们全部都是凶手！”
“该杀之人……杀了就杀了……哪那么多废话……”明翼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说。
“你胡说！”米卡迪的情绪突然暴走，他的双目变得猩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诺克特……诺克特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他咆哮着说：“父母死后，我们只能相依为命，为了在这到处都是恶臭的世界上苟活，我们什么勾当没做过？”
“别和我提什么人性，人性有个屁用！在我们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谁他妈在和我谈人性？在我穷得找不到血源治弟弟化脓腐臭的伤口时，谁他妈在和我谈人性？”
他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无尽的悲凉：“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们兄弟俩才终于明白了两个这个世界最基础的道理：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活下去，甚至爬到人上，就必须早早地抛弃掉这些可笑而天真的东西！”
“还有，”他顿了顿，嘴角有些诡异地上扬着，“人的生命真的是很短暂的，人活着，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会死去。所以，不要在乎什么人性道德，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到死的时候满是遗憾。”
他转过头，讥讽地看着圣女说道：“你以为，我弟弟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不！我从始至终都知道！甚至有不少漂亮的小女孩，都是我叫人去找给我弟弟的。”
“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圣女难以置信地喊道。
“禽兽不如？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米卡迪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随你们怎么说吧。这个世界，弱小的人说的再多也只是对自己无能的抱怨而已。”
“我和我弟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好不容易能有今天令人尊崇的地位和权利，如果这样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意义？”
“诺克特这些年跟着我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没能代替父母给他一个正常的童年，已经令我愧疚了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他有一个喜欢的爱好，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他。”
他诡异地看着明翼笑到：“难道，这不应该吗？”
明翼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又或者说，他的思维才是这个世界里正常人的思维？
明翼不知道，也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件事了。哪怕这个疯子是错的，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制裁他了。
现在的明翼只觉得自己非常的困，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眼皮上都无法阻止它一点点向下闭合。
米卡迪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高高举起的锤子遮住了仅剩的一点月光。
“回去见你的上帝爸爸去吧，小子。”米卡迪冷冷地说。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声音也已经越来越远了。
这一次，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会有人出来救自己了。
真是……遗憾的退场啊。
——
——
依稀听到了谁的声音。
很熟悉，又很陌生。很近，又很遥远。
像是谁在唱歌的声音。
圣洁、空灵，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好像天使在飞舞，好像女神在吟唱。
明翼勉强睁开双眼，模糊中只能看到自己身前，凌空漂浮着一个身影。
那一刻，明翼感觉自己的世界和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银屑般皎洁的月光下，那在空中飞舞着的白色长发，那纤细单薄而柔弱的身影，那一眼看去仿佛将人心神都吸进去的黑色圆珠，那恍若神明一样的力量——
以及那少女眼角的泪痕。
“千！”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气，明翼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
那个身影听见声音，扭过头来，露出千那一尘不染的面孔，还有一个泪痕未干的微笑。
“翼，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然后，千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不远处紧张得戒备着的米卡迪。
“哼，最后时刻，还是让你等来帮手了吗？”米卡迪脸色阴沉，只差一步就能结束一切却被人临时打断的感觉显然让他十分郁闷。
“不过那又怎么样？你还是逃不过要死命运，不过是多一个人陪葬而已！”
千原本就清冷的白色瞳孔此时没有任何感**彩，面若寒霜的她唇齿轻启，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清亮凤鸣之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无尘。”
霎时间，整个天地间，似乎所有的光线都被那个黑色的圆球吸走，变成了扭曲的形状，一股横扫一切的恐怖吸力从圆球内涌起，刹那间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吸进去一样。
无数的碎石块和树枝树叶全部被卷到半空中，以圆珠为中心缓缓旋转着一个漆黑而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一个遥远的星河里一个格格不入的黑点一样。
“唔！”面对这样可怕的吸力，米卡迪也不得不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用数倍的重力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稳住身形，尽管如此在狂风下，他的面庞依旧变得无比狰狞扭曲。
千站在黑洞后面，身上亮起圣洁的白色光芒，与身前漆黑的黑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如同女神下凡一般。
（今天两更，实在肝不动了还有作业，给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