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那种浑浑噩噩的念头我走进了教室,在十几道敌视和鄙夷的目光下。

  在失去了欧阳欣月名号的庇护后,周围的人都毫不掩饰对我的敌意和不满。

  就算我跟除了萧玉霖和李奕凯之外的人都没有直接的矛盾,可这并不重要,首先我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在阶级层次上跟他们就已经格格不入,就像白人对黑人的歧视一样一直都存在,几百年也未曾有过改善。

  而我当众羞辱萧玉霖,将李奕凯掐住脖子摁在墙上起舞,并且在离场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张狂神情,这都像是狠狠地一个巴掌扇在了他们这群“高贵”的人群脸上。

  至于谁对谁错,这个一点都不重要,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怎么做我都是格格不入的吧。而且我的出现也变相为他们增加了一个可以消遣的对象,就算对此不感兴趣的人也会为了附和群体而开始同化其中,成为大部队中的一员。

  我就像混迹在人群之中的流浪狗一样,只不过不反抗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反抗的话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可我一个都不会选,我要做一条独行在黑暗小径上的孤狼,哪怕被所有人讨厌和憎恶,那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重演一场我再熟悉不过的戏码,我不介意重新回味一次的······

  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淡定的抽出凳子坐下,而坐在我邻座的欧阳欣月只是抬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便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我就跟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

  早上因为答应了蓝心研的吃饭邀请,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导致我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被孤立的感觉···

  真不错啊···

  这算不算一人对抗世界的壮举?我有没有必要为自己写出一段传奇的独行故事?但想想还是算了,我这个人贼讨厌语文!

  而且,这群人所代表的,还远远谈不上世界的级别,他们只是黑暗中的一点边边角角罢了。

  这些内容就算写出来也充其量被人当作是孤僻患者的自白录。

  【放学后来一趟社团活动室。】

  正当我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欧阳欣月那冰冷而又悦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但我转头看去却发现她没有丝毫的表情和动作上的变化,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她而是毫无感情的机器。

  希望不会又是什么麻烦事儿吧·······

  最后一节课后,我跟着欧阳欣月来到了活动室内,自从昨天的事情过后她又恢复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状态。

  浑身都散发着摄人的冰冷气息,毫无温度可言。

  睥睨众生的冷傲,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永恒不变的冰丽,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说吧,有什么事情?好像在赌局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都没有什么好聊的吧。”我随便找了吧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早上跟李淳风起了冲突?还是因为一个女孩子。】”欧阳欣月冷冷地问道,为什么感觉她说后半句时的眼神有点不善。

  “嗯?你怎么知道的?好吧当我没说。”我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蠢话,但很快就自我纠正了。

  以她的背景别说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就算是哪天让我人间蒸发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在这学院之中,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整个社团,而且你的敌人不止于此。】

  “那又能怎么样,现在讲和怕是也晚了吧。”我自嘲一笑,闭上眼睛,双手抱着后脑勺背靠在椅子上。

  【我已经看过学院的论坛了。】欧阳欣月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都说了,你不愿澄清我也会自己去做,正好有几个傻子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反正无论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

  【哪怕背上整个学院对你的恶言中伤?】

  “这个问题是不是多余了······”

  “而且,这个谣言的开端不就是你吗?欧阳大小姐。”我把最后五个字咬的很重。

  无论别人再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所谓的中伤流言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群人拿嘴放屁罢了。

  【这件事跟我关系很大吗?】欧阳欣月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小口,言语间透露着的是毫不在意。

  她说的没有错,在这场舆论的游戏中,真正的推手并不是我和欧阳欣月这两个主要角色,而是那群无聊而又愚昧的人。

  “你要说的该不会就只有这些吧?”

  【你不觉得人生就是一个剧本吗?】

  突然欧阳欣月将头转向了窗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此时微风掠过,她柔顺的黑发不断地摇曳,配上那精美的脸庞,又是一幅绝妙的画卷,让人有些不由得出神。

  “没错啊,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就拿了一本。”

  【那万一要是不满意里面的内容呢?】

  她的眼神一黯,语气中传来淡淡的哀伤,风儿也变得更加的喧嚣。

  欧阳欣月的话中没有提到任何人,但我知道她是在说她自己。

  “某人手中的剧本可是绝大部分人求之不得的,金钱,权力,容貌,才华,上天都给她写了进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可她的那一份剧本,连未来都已经被人写好了。】欧阳欣月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失落的样子。

  “······”睁开眼睛,我望着脸上毫无生气的欧阳欣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摸了下鼻子继续说道:“看来我的情况比她要好上很多很多啊。”

  【嗯?】欧阳欣月微微一愣。

  “我的剧本从生下来就是空白,因为没人握笔去写,关于未来的那一页已经被打湿了墨水一片漆黑,这样的话···”

  “我就可以撕掉那一页了,紧随其后的就又是一张空白页。”

  【你是说···她可以自己去写吗?】欧阳欣月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像是漫漫长夜里的一道流星般耀眼,不过很快便再度黯淡。

  【但是,那支笔一直都握在别人的手里啊···】

  女孩儿一只嫩手撑着下巴,眉头轻蹙,好像再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转入回忆时回忆者为主人公视角,谈话时符号将会用“”)

  【月儿,下个星期你必须去京都的落云高中报道,你在你父亲这里待得太久了,你外公已经想你了。】

  一道充满威严的中年女性声音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是去跟那个东方家的大少爷一同上学吗,这才是母亲的主要目的吧。”

  【东方家家世显赫,如日中天,而东方家的少爷更是一表人才,嫁给他是无数女孩儿梦寐以求的。】

  “您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女孩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

  【为了家族,任何人都没有自由可言,到你成年的那一天,你会正式成为他的新娘,提前互相了解也是好的,更何况他的优秀程度,放眼京都也找不到第二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月儿,你要听话。】

  女孩儿身边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用手轻抚过她的脸颊,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随后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女孩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原地沉默。

  “抱歉了,母亲···”

  “今天,我想在剧本上留下自己的一笔!”

  女孩原本淡漠的眼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随后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办理青鸟学院的入院手续。”不等对方说什么就挂掉了。

  看到欧阳欣月这沉思的样子,我选择保持安静,毕竟打扰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从回忆中醒来,冷声道:【她就算在这剧本的某一页写上自己寥寥几笔,也一点都改变不了未来吧。】

  “对你这种结果论主义者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对这一点我不可置否。

  【······】

  “可对我来说,这套说法并不成立。”

  “一个剧本后面漆黑一片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在上面胡乱的多添几笔呢?”

  “而且我相信,你说的那个女孩,一定也有为自己抗争过吧?”

  说到这里,欧阳欣月的表情开始动容,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

  【你为什么说你的剧本是空白的?】

  “因为我没有笔,否则也不会生活的如此,不堪?”

  我两手一摊,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我都很不如意。

  【没有笔?】欧阳欣月的眼中满是疑惑。

对啊,没有笔,那支名为实力的笔。

  “可那并不重要,没有笔那就咬破手指用鲜血来书写,就算血液不够用,那就至少直接写出一个结局。”

  “最简单的一个字,也不过是“死”而已,所有人的结局都是这样。”

   【你的剧本未免太过简单。】

  “可至少是我自己写出来的,多烂我都接受。”

  【所以,你现在表面上的样子,是伪装吗?你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欣月显得很认真。

  “没人教过你,窥探别人的过去是不好的行为吗?”

  我的瞳孔略微收缩,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可我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是啊,这张吊儿郎当的面具,都快嵌在脸上摘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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