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不止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当暴雨停息，云开雾散之时，天边的晨曦驱散了夜晚的最后一点阴暗。
“就这样了吗......”楚纣拄着巫刃冰骸喘息，身上的灵铠破碎，鲜血从中溢出。
在雷劫的过程中他还是挺轻松的，静静坐在重心打坐稳固心神，欣赏赤焱那悦耳的惨叫声，偶尔站起来活动筋骨，顺便调整雷劫中心的位置，保证赤焱能够获得最优质的电疗服务。
不知是不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本来势头渐渐弱下来了的雷劫在最后迸发出强悍的一下，将猝不及防的楚纣劈得半身是伤，赤焱的心脏直接被洞穿。
只是在最后，赤焱的身后出现了一团黑暗，从中伸出的形如触手的东西将他拖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楚纣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尸体被“吞噬”：“不知道赤焱这次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讨厌这种遗患的感觉。
一身灵铠被劈碎，这大概是这些年来最惨的一次了。
他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状况，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我都被劈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五阶？”
渡劫这东西不成功便成仁，小部分渡劫者都是在雷劫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成功进阶，再上一层楼，剩下的雷劫则是用来锻体的，锤炼身体和精神的；而大部分则死在了自己的雷劫下。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谁硬生生把雷劫都熬没了的，而且还没晋级！
楚纣倒是没有多少患得患失的感觉，突发奇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再遇到天魔的时候，可以继续引雷劫劈他们？”
搞不好的话，这说不定能成为他的一项杀手锏！
【散落的灵魂碎片，漂浮着逝者生前的学识。】
“学识？”楚纣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行字，他环顾四周，在方才赤焱被“吞噬”的地方，果然漂浮着一小块紫色光团。
他用手轻轻点了点，脑海中融会贯通，出现了许多零碎的信息，一些是赤焱生前的记忆，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和恋人进行繁衍活动的片段，简直就是精神污染！原来狰族女性的那里是这样子的......
噫！
还有一些则是那个天魔到处小心入侵各族聚落的记忆，用处不大，但好歹让他知道了一些种族的样子、特性、秘密。
唯一要说有用信息的，就是这一小团灵魂碎片里有着关于赤焱那招鬼爪的知识！
只是因为种族血脉不同，楚纣即便是领悟了，也无法做到赤焱那般十几只鬼爪助战，不过三四只还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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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到钟声的九黎族本家很快就派了一队人来刺探情况，闻讯而来的还有别的一些非人族部落。
其实他们很早就到来了，但是那场浩大的雷劫让那一片地方都难以靠近，只能远远等待观望。
进入聚落废墟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用崇拜钦佩的眼神看向楚纣。
山上的惠匀惊愕地看着山脚处的聚落废墟。
“帝辛竟然成功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水雾朦胧的山下，断墙残垣中，那个一身铠甲的人缓缓站起。
惠匀的实力让他的听觉十分敏锐，他分明就听到了那只天魔说，他把鲛人族的裁刑者都给吞噬了！
而帝辛竟然照样把对面除掉，让惠匀惊讶的则是那场肃杀之气凝重的雷劫。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雷劫，人族还真是出了个不得了的家伙。若不是裁刑者身份，各族一定会争着将他招安吧。”
“大鸟叔，帝辛大人有没有事呀，我看不清下面......”涟危摇着惠匀的衣袖，语调带着哭腔，小丫头哪里见过那么大的场面，她现在只担心帝辛的安危。
惠匀一脸黑线，就因为帝辛跟他道别的时候喊了句“大鸟兄”，现在这个小丫头也跟着喊“大鸟叔”，改都改不过来！
他刚想说两句纠正一下涟危的称呼，彻夜沉默的白幼薇说话了。
“他没有事，我们下去吧。”她转头看向可怜兮兮的涟危，眼神中有些怀念，她用自己的小手抹掉涟危眼角的泪水，像照顾小妹妹一样。
涟危听到白幼薇的话后，安心下来，但是转眼间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哼！你个新来的要往后稍稍！少在涟危面前装大人的成熟样子了！”
惠匀不禁莞尔一笑，想训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但他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
“小姐，我们先回族吧。”
“之后再说。”说完，她拉着白幼薇的手沿着山路而下，留惠匀在后面。
大鸟叔愣了愣，他感觉自家小姐好像真的突然变得硬气、成熟了？
他摇摇头，心道自己真是被帝辛的雷劫吓傻了。
“怎么可能呢，小姐仍是幼兽期，懵懵懂懂的一个小孩子，方才定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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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远远地，涟危见到正用葫芦瓢盛水冲洗铠甲血迹的楚纣，兴奋地跑过去，扑在他身上，柔嫩细滑的脸蛋不住地蹭着。
“涟危，我身上的水还没有干呢，你衣服都碰湿了。”楚纣摸摸她的后脑勺，拿了一块干布擦了擦铠甲上的水渍，然后将这只黏人的小猫咪抱了起来。
“昨晚没有给大鸟叔添麻烦吧？”他轻轻刮了刮涟危的琼鼻。
“没有。”小丫头摇摇头，眼眶还是红红的，因为她见到了楚纣身上的伤口，还有地上冲洗下来的血水。
以前帝辛大人消失的时候，一定也是这般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的吧。
走过来的惠匀听到帝辛又乱叫他的名字，很想过去纠正一下，但是现在又不好过去打搅涟危小姑娘撒娇，只好一个人走到河边，扔了块石头到河中，闷闷道：“难受啊！！”
“没有就好，等下我带你去九黎族总聚集地那里的新家吧，那边小孩子多，能跟你作伴的也多。”这是方才若钢跟楚纣讲的，首领已经为他安置好了新的住所，请他过去养伤。
“我要大人！”涟危抱住楚纣的脖子，害怕他消失似的。
忽然，楚纣听到钟声响起，这钟声和昨夜两个小家伙去敲的那个钟声不同，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白幼薇走过来，湛蓝色的美眸映着楚纣的身影，她做了个口型：“你该走了。”
我该走了？
楚纣反应过来，现在白幼薇的气质有点像他名义上的那个嫂嫂，而非夜里爬上他床的那只呆萌蠢萝莉。
暝蚀来了吗，魂附在这个世界的白幼薇身上？
大概暝蚀是通过我手上的那个口水印子寻过来的吧，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那么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处简单的秘境吗？
涟危怎么办，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难道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还想带她到青丘那里去找司幽串串门的呀，即便这里的司幽可能不认识我，但是她曾经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还把自己的灵武留给我，我当面道谢一下也好呀。
她人那么好，虽然看起来有些傲娇的样子，但也会很乐意和两个小丫头做朋友的吧。
还有上次在青丘那里见到的两个喜欢讨果子吃的小狐狸，她们也会很乐意和涟危、白幼薇嬉戏的吧。
把小涟危独自留在这里，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带不走的。”银发女孩似乎猜到了楚纣所想，用唇语说道，这也令楚纣的心沉了下来。
他抱着涟危走到若钢大姐旁，将小丫头放在地上，揉了揉她的小脸蛋，温声道：“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你先跟你若若姐回聚落吧。”
“大人要去哪里？”她想到了什么，泪光模糊了涟危的双眸，看不清面前男人的样子，可任凭小姑娘怎么揉眼睛，泪水还是会不断溢出来。
她是很敏感的，尽管不知道缘由，可她总觉得这个一直对她很好的家人要去很远的地方。
哪怕是站在山崖上眺望天际，也看不到的地方。
“一个有点远的地方......”他轻轻握着女孩的肩膀，不知如何安慰。
“不去好不好，要不然涟危也跟大人一起去，大人不在的日子，涟危好孤独的......”女孩开始啜泣，但是有很努力地在忍着，她不想被看笑话。
“不行呐！”楚纣的语气不经意间也变得沉重起来。
按照暝蚀刚刚的意思来看，这很有可能只是个虚假的世界，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看见身边的女孩哭泣。
他只能勉强地解释说：“我刚刚杀完了天魔，就这样回聚落的话，会引来别的天魔。要是把你带上了，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就离开一阵子而已，身上的天魔气息散了就回来陪你了。”
涟危虽然还年幼，可并非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她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她哽咽着，“那一阵子就是多久......”
楚纣没法回答，他只能最后抱了抱涟危的娇小身躯，然后毅然决然地背过身，一步一步地朝远方走去。
身后依稀能听到女孩的啜泣声，但是不能回头，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继续留恋这里，那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
不知走了多久，在走到一处裂缝后，他的脚步滞了滞，喃喃自语：“一阵子就是多久呢......”
自嘲地笑笑，楚纣最终还是一脚迈了进去。
那一步，迈向千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