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中的水充满了铁锈和硫磺的味道。

这不只是净水器的原因。

遭到侵蚀的,是这颗星球的大气循环本身。

即使把杯子贴到雨云的下方,也不可能接到干净的水。

如果挖到地表以下几千米的地方去,或许还会找到免受污染的未知地下水系。

但那既不是区区的废墟猎人能搞到的东西,也不是能靠等量的烈酒换来的东西。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最后的锡纸包。

咀嚼着一点味道也没有的压缩饼干。

如果在这里待久了,我肯定是要死掉的。

我借着水瓶中的水咽下了嘴中的饼干粉末。

我曾一次又一次地目睹了死亡,也曾想象过自己死时的样子。

那时而是与污泥混在一起的静脉血,

时而是从被超高温地雷烧焦的大腿中蒸发出的紫色水蒸气,时而是从被水浸泡的肉块散发出的恶臭。

有时候,

那也会是陶器般脆弱的骨骼从鞋底崩溃的感觉,或是插在土堆上的冲锋枪的枪托在风雨拍打下的回响,

亦或是母亲用贵重的布条做成的假花,与铁锨交错下的泥土的沉重。

对我来说,这些要素中的某一些组合,再加上一瞬间或是持续数日的痛苦,就会完成抹杀自我的手续。

无论何时,死都是与雨相伴的。

死并不属于自己。就好像这绵绵无尽的雨一样。

现在,死正存在于干燥的天花板下。

它混杂在古老的零件中,以单纯的形态展现着自我。

如果伸手抓住它,就随时可以联想到自己。

我很难想象这居然就是面前的现实。

我一个个地拆卸着投影仪的螺丝,越来越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了。

就好像,我正在同时拆卸着自己的理智一般。

时间变得像雾气一般朦胧,整个世界也被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投影室中。

圆形的镜头正在一枚枚地找回自己冰冻般的光辉。

外边的雨还在下着吗?我甚至连这个都无法确信了。

几十个小时前,我还在雨中喘息着。

为了逃离轻装对人战车的搜索,将脸上涂满了泥浆。

我现在已回想不出,那时的自己究竟在惧怕些什么了。

在一切都本已死绝的封印都市中。

在由机械支配的秩序下。

我就像被巨大的鱼吞下,在胃中垂钓的旧世界的渔夫一样,辛勤地工作着。

【梦美】“客人,辛苦您了。”

【废墟猎人】“揽到客人了吗?”

【梦美】“没有。今天还是只有您一个客人。”

【废墟猎人】“是吗。”

【梦美】“不过,我想明天一定会有很多客人光临的!”

到了夜晚,这里又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

【梦美】“……最近,1楼入口的综合服务处配备了两台最新型的905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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