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官,我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危险了。听您之前所说的,对方很有可能仍旧持有热武器。而救人不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去的……”

女仆长一脸的纠结,显然是也在担心着82的安危。但最终她还是这般出声说道,试图阻止我看上去有些莽撞的决定。

“我知道会有危险,可现在我不去的话,很有可能就来不及了。”

虽然我现在已经够迟了。

如果能把枪随时佩戴在身边的话……啧,又是一个考虑不周的地方……

“可我刚刚已经报警了,等警察处理的话我认为是最好的——”

“警察?怎么个处理法?”

虽然直接打断了女仆长的话有些不礼貌,但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她尽快认清事实。

“或许让警察去解决已经元气大伤的菲洛普斯是个很好的选择。但就算菲洛普斯真的还在那个别墅里,警察那样大张旗鼓的阵仗,谁知道菲洛普斯会不会找个空子就溜了?”

我板起脸,严肃地说道:

“如果菲洛普斯连应对警察的后路都没有留,那他也肯定混不到现在。相对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会大大降低被察觉到的风险。虽然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但我潜入的水平你还是知道的吧?”

眼帘微垂,半遮住了湛蓝色的双眼。我用话语给女仆长的坚持补上了最后一刀:

“而且就算抓到了,也还有其他的问题。这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happy end的事情。”

“为,为什么?私自转卖重型军火不是犯法的么?”

“嗯,但话虽如此……啊,对了,提起这个的话。”

说着说着,我自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没有在报警电话里面说明菲洛普斯可能在干的勾当吗?”

“还没有……我是不是需要再报一次警呢?”

“不,这样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说了的话,先不提菲洛普斯到底有没有可能会露出马脚,我们可能会给白志那家伙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白志帮了我那么多次,单论他是我朋友这一点,我就很难把菲洛普斯的老底告发到警察那里。

而且就算这么做,效果估计也不好。

“……”

“所以这样一来,就算是抓到了菲洛普斯,也只是会判一个很轻的罪名,然后他甚至可以直接保释出去。”

“保、保释?!”

女仆长一惊,“那可是绑架人——”

说到一半,她忽然失声了,脸色刹那间变的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你终于明白了啊,女仆长。

偷·盗·他·人·财·物·这点罪名对菲洛普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算是以万来做单位的涉案金额,大不了把房子一卖完事。

完全合理合法,就连白志都动不了什么太大的手脚。

“……我明白了。在您离开的期间,我会和春田小姐以及kar小姐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的。”

女仆长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嗯……嗯?对了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还在上班么?”

我点了点头,刚想说我出发了,却忽然想起来现在还是工作的时间点。

“知道82小姐出事之后我就请假赶回来了。”

淡金色长发的少女抿了抿嘴唇,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仍旧穿着在酒吧里工作的那一身男式西服:

“长官,请原谅我一紧张就昏了头脑,还打算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回到家之后我才意识到果然还是不能说……”

“嗯,这次告诉她们是真的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可能会变得更乱,最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检查起手中的托卡列夫,凝视着那一团不详的漆黑,我的情绪同样变得愈发消沉。

“女仆长……这次本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我上午就决定和82一起去上班了。”

“那……为什么呢?”

女仆长明显愣了一下,“82小姐也没有在电话里说这事啊……”

“因为我们……吵架了……大概……”

“哈?”

女仆长当场懵逼,“您们……吵架了?”

“嗯,可能是嫌我过度保护了吧,82冲我发火了……”

“还有这种事么……不应该啊,82小姐不是这样就会发脾气的人才对。”

女仆长困惑的歪了歪头,这般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我肯定有推脱不去的责任。”

我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负面情绪驱逐出脑海,虽后站起身子,收好那把已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托卡列夫TT-33。

“好了,我走了。”

“嗯……请务必小心行事。”

女仆长轻声呢喃似的说着,“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长官。”

“嗯,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还没想着就这样在这里出事。就算日后那件事暴露了,我也绝不能在此认栽。

绝对不能。

我忽然回身拥抱了一下女仆长,换来了她一张微红的俏脸。我最后朝她微微一笑,随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也离开了这个家。

##

意识,好模糊……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想不起来……

我发现自己现在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只觉得周身都是一片黑暗,仿佛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种五感皆丢的情况让我非常地不适应。我下意识地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挥舞不起手,也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指挥官……

下意识地想到了他的名字,那个有这一头金色碎发和阳光笑容的青年。自从我爱上了他——我的指挥官之后,他就一直是我的依靠。

我依赖着指挥官,享受着他给我的爱,跟随他的指引一步一步地前进。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指挥官就是我心中的太阳。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让我得以重新沐浴光芒。

印象中,指挥官永远是自信的。在战场上,哪怕是在危险的局势,指挥官总是冷静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战役中只要看上他一眼——不,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焦虑的情绪就会得到缓解。

说是心中的精神支柱也无妨,指挥官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指挥官,却在我眼前露出了软弱的表情。

我并不在意指挥官犯了什么失误,他是人,不是神,想要事事顾及周全不出任何意外,一旦有什么问题就开始自闭的傻子有以前的我一个就够了。

但是,指挥官那时候的模样……

和之前的我,好像……

那张好像说着“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责任都在我身上,都是我的错所以非常抱歉”的脸,真的……

好讨厌……

明明是因为指挥官的缘故,我才开始尝试说服自己相信那次的事故有意外的成分在里面,而不全都都是我的罪过。

虽然很遗憾最终我失败了,但正是因为指挥官地存在,我才会去尝试这么做。而且最少,我心中那份沉重的罪恶感已经确实地有所减轻。

我很感谢,也很仰慕这样的指挥官。在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废墟里,他找到了我,并给了我希望。

可是现在,是我丈夫、也是我心中一整片天空的男人——我的指挥官他,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那个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智里,有什么无形的,但又确实存在的东西一下子崩坏碎裂了。

现在仔细地思考,我才发现当时的我除去嫉妒女仆长之外,还拒绝接受指挥官露出颓然姿态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把指挥官看得太过重要,把他当做了独一无二的依靠。所以我才无法接受,难以置信那时的金发青年就是我一直爱慕敬仰的指挥官。

这么想来,我真的是又够差劲啊……不仅作为一个后来者,暗自嫉妒着远比自己早了好几年和指挥官相爱的G36小姐,而且还在指挥官失落的时候没有选择尽到自己妻子的责任安慰他,反倒是把自己自私的想法强加在指挥官身上,还对他发火……

我真是烂得无可救药啊,一直都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如此不堪的我,不管遭遇到了什么厄运都是自作自——

等等。

我会变成现在这个状况的原因我想起来了!

虽然储存在云图中的记忆因为不明原因还有些模糊,但我应该是在大街上被人拍了一下,然后随着莫名奇妙的刺痛失去了意识。

——被绑架了。

一瞬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

指挥官的担心,现在看上去完全正确……而对指挥官蛮横地发火还想要远离他的我,简直就是一个笨蛋……

我一下子又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不过这样的情况倒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是不行的。

现在指挥官一定在担心着我吧……我得想办法做点什么。

我暗自思索着,试图重新激活身体的控制权限。

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我是被很强力的电子病毒截断了心智云图对素体的指令信号输送。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思考,却感受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而幸运的是,作为新世代的人形,我拥有在一定程度上应对这种程度的方法。

只是,又得用到那个了……

唉。

超负荷模式,强制启动。

这是曾经被教徒称作是“神的启示”的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心智云图以及一系列身体技能超负荷运作。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用超负荷模式对素体的超高优先级的强制操作指令唤醒心智云图和素体之间的连接。然后再着手压制这个入侵到我身体的病毒。

……尝试建立连接。

成功。

启动防火墙。

成功。

开始扫描“异物”。

成功,发现病毒。

开始消毒。

……

……

失败。

病毒的强度十分惊人,我发现我并不能单独靠自己的力量将它完全消灭。

但只是压制些许的话……

成功。

刹那间,我感觉到我对素体的操作权回来了。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了立刻睁开了眼睛,想要确认现在的情况。

视线恢复光明的一瞬间,我只看见了一张占据了我大半个视野的人脸。

这是一种难以恭维的,但我很熟悉的脸孔。

——威利尔。

他在狞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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