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卢卡王国,帝都,凌云府,书房内。

身着居家秋装的李震此时此刻正端坐在书桌前,他手里的毛笔已经蘸好了墨水,却在书桌上的宣纸前犹豫了许久,最终迟迟未能落笔

从书架里抽出的用来参考的古籍被随意地堆垒在了一旁的空缺上,不远处的熏香在香炉内安静地燃烧着,有着定神效用的淡烟通过香炉的缝隙向上袅袅升起。

这里是皇帝在那次“流星事件”之后御赐给他的府邸,虽说比不上帝都那两栋公主府的阔气,但对于首个在帝都获得宅邸的皇子而言,拥有宅邸的象征意义往往比其本身的价值要高。

而在正式入住凌云府设宴的那一天,也有不少平日里对这位震王殿下的臣子挟礼拜访——当然了,这所有的一切是看在他的那位“魔族友人”的面子上。

抱着“自己为国家做了那么多的事居然还没有一个朋友有面子”这样的自嘲的想法,正式从公主府搬出来的李震感慨万千地住进了自己的新居。

自然,一同入住的还有作为食客的艾(AI)先生。

不如说这位艾先生才是那一众前来拜访的大臣们想要溜须拍马的重点,至少在那次的宴会上,李震已经见过不下两位数的老臣们向那位艾先生暗示自家有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儿,这让李震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开设的宴会是专门用来给艾介绍相亲对象的了。

很可惜的是艾似乎并没有对他们那“花样年华的女儿”产生兴趣的样子,反倒是用一张性冷淡的脸和一连串堪称残念的问题堵住了大臣们的嘴。

大臣们怎么想他李震管不着,但那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尴尬的画面倒是让李震暗中偷笑了许久。

能搬出公主府住进这里顺便摘掉吃软饭的嫌疑也是多亏的那位艾先生,所以李震现在已经对那名魔族男没有什么芥蒂了。

所以他打算在这位艾先生意识事实之前,把他的的剩余价值尽数榨干。

首先要解决的是“魔族”这一身份带给帝都的那惴惴不安的氛围,因此他刻意安排了不少的戏码,例如“赌场破千术制霸黑心场主”、“青楼大闹二世祖摘得花魁芳心”、“街头追捕下流胚获得解放称赞”、“自设酒席宴请天下英豪”……

总而言之,为了打造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魔族男子”,暗地策划里的李震可是打点了不少的关系。

但结果是喜人的,现在帝都内依旧完全不会有人害怕这位艾先生了。

在艾先生出门溜达的时候,路上偶尔还会有胆子大的小姑娘给他抛媚眼——至于他理不理解女人对自己眨一下眼皮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在打消了大众对于“数年未亲眼见过的魔族”的恐惧之后,时间便已经进入了深秋,李震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安排他做个形象工程去农田里帮忙收割一下麦田之类的,但后来想了想,他还是作罢了。

李震是想通过这些事让他明白自己为他做过的努力,从而进一步巩固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在后者已经确信了二人之间的友谊比金坚这一事实的前提下,做多了就没有意义了。

因此现在他要处理的是别的东西。

事实上在迁入凌云府的宴席结束后,住在府内的李震过得是相当清闲。

毕竟他本人是在边境扎下的根,所有的一切家当都在边境安置着。

在帝都里的所有势力派系也都已经早早站好了队伍——就算是支持第二皇女的那一派系的人,在第二皇女离奇死去后也没有对他抛出橄榄枝的打算。

因此在今天在书房里要处理的东西是让李震都没想到的粗你咋。

今早他一共收到了两张信函。

一张来自第一皇女李鸢,另一张则来自第三皇女李翎。

两张信函的内容都相当容易理解,虽然用词委婉含蓄,但大致内容都是想邀请他前方自家府邸赴宴共商要事,而这赴宴的日期就像是两人偷偷安排好了一样,居然是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刻。

第一皇女的信函里还委婉地暗示了“凌云府”其实是已逝的第二皇女曾经住过的府邸,在死过人的房子里住这事不怎么吉利,文字里蛊惑性极强地罗列出各种证据试图让他回去住,再不然也可以买一栋距离公主府较近的宅邸供他居住也行……

李震的确没想到眼前这一幕:第二皇女的幕僚们没有丢过来橄榄枝,其余两位公主就差把橄榄树装进炮筒里打过来了。

两封信函他都打算拒绝,毕竟李震也不打算成为谁的附庸,他自始至终都是以皇帝之位为目标的男人。

更何况手里握着绝对力量(指艾先生)的他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间消灭掉所有对手再独自称帝——但这终究属于最迫不得已的手段。

做出这种事情之后,即便顺利登上了皇位,他也极有可能陷入不可避免的舆论风潮之中,怀有野心的奸臣和忠心耿耿的忠诚恐怕也都会揭竿而起带着军队反攻。

他能让其余的竞争者死去,但总不能把不听自己话的臣子全死掉吧?

因此不被认可的皇帝终究只是一个坐着王位的小丑罢了。

更何况即便干掉了其余竞争者,那个被发往边境的五弟,也就是常年里几乎被当成空气无视的第二皇子也是个隐患。

那个性格懦弱的皇弟很有可能被称为“大义”的棋子被控制起来。

毕竟如果要立一个“傀儡皇帝”的话,自己的那位五弟可是不二之选。

“唉……还是写直白一些吧。”李震叹了一口气,将毛笔的笔尖落在了宣纸之上。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后,一篇表达自己中立的拒辞便写了两份完全不同的版本,在将那两张宣纸放在一边后,李震用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水墨。

思索了几秒后,他换了一只笔,又蘸了另一个砚台的水墨,再抄了一张质地不同的宣纸,舔了舔嘴唇之后,他握着笔便快速撰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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