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两人沉默着走在街上，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凌哲旅跟在后方，观察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女，虽然脑袋和手臂都裹着纱布，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微笑依旧。

最后还是去了趟校医室，距离教学楼有段距离，校医看到凌哲旅后颈和手臂沾满了血，也仅仅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帮忙包扎好之后，只嘱咐一句“早点回家，别在街上闲逛。”就让来两人离开了。

一般来说，一个学生带着校外一个淌着血的人进入学校，无论是保安还是校医，反应都不应该这么平淡，他们似乎早就习惯这些情况。

是因为复苏者们闹出来的怪事吗？就像少女说的那样，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着什么，或者即将会发生什么，让整座城市人心惶惶……但有这么夸张吗？凌哲旅不是很清楚。

总之，无论是这座城市，还是眼前这位少女，凌哲旅都觉得很不正常，自己要时刻做好准备，各个方面的准备。

“我说……”走了一段路，凌哲旅选择主动开口。

“嗯？”少女回应道，但没有回头，只是稍微侧过脸。

“复苏者是人尽皆知的存在吗？”

“不是哦，大家都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这种事情要是公之于众，都不知道会闹出多大麻烦，行动也会不方便，所以，大家都有好好遵守‘规矩’。”

“‘规矩’啊……”凌哲旅听着像是“行业潜规则”一样，“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让我跟着你？我在这里闹出事，至少还有一个人盯上我，你跟着我也会有危险，还会暴露身份，亦或者说……你就是指使那个男生攻击我的人？”

“男生？”

“刚才我在学校里被一个男生袭击，他好像也是被其他复苏者威胁……大概吧。”

“原来是这样……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跟我没关系，我也没理由这么做。”少女停下来，转身看向凌哲旅，“我啊，已经不是复苏者了。”

“……成功变回普通人了吗？”

“对。你说的那些‘怪事’，一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如果我会遇上危险，现在早就死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吧？”

“就算盯上你的那个人会把我误认成复苏者也无所谓，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这样吗……”

这位少女似乎很自信，那是不是就代表她藏着什么？凌哲旅摸不清。

在这半天的经历中，凌哲旅确信复苏者的危险性，身为过来人的这位少女更应该如此，但她刚才的说辞……似乎成功变回普通人之后还在参与战斗？ 但普通人并不能实现愿望，理由何在？

凌哲旅想询问这位少女，但对方是“成功复活”的人，肯定经历过不少生死战斗，阅历也会比同龄人、甚至比成年人丰富，生存的观念和经验已跟普通人大相径庭，要撬开这种人的嘴巴极其困难。

而在这之前……

“那你根据什么认定我是复苏者？我并没有向你暴露能力吧？”虽然对方不一定会说实话，但凌哲旅还是这么问道。

“你跟我说‘怪事’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倒是有一种‘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感觉，那就肯定不是正常人。”

“这个的话……说来也对……”

虽然凌哲旅更想说自己本来就这样子，毕竟他早就过了惊呼大叫的年纪——虽然成年人也不可能会像他这么淡定。

“不过，现在这座城里，即使是普通人，也很少有人不会对这些‘怪事’惊呼大叫了，因为已经发生太多次，都害怕到麻木了。”少女转回身去，继续往前走，“有人当成是恐怖袭击，有人当作是离异事件，不知真相的人除了上班上学，其他时间都不敢离开家。好好的一座城就这么‘冷’下来了，搞得我都没兴致出来玩了，唉~~”

嘴上说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却不见得少女有多烦恼，天真的笑容依旧——这反倒会让人觉得诡异。

“确实啊……”

凌哲旅认真观察一下街道，人流量确实不如自己去过得其他小城市，从路人的脸上也感觉不到活力。

也难怪中午抓小偷的时候，大部分路人的态度比自己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冷漠，主要是大家的眼神和表情，就像是在戒备杀人犯一样。

到底是有多频繁、造成多少意外、持续多长时间才会让城市变成这样……凌哲旅才明白这里早就变成一个战场，自己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参战人员。

“倒是你，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还不快点躲起来？还是说，打算牵连我这个‘普通人’？”

“不如说，你一个‘普通人’敢在这种时候到街上闲逛，不怕遇到‘意外’吗？明明你自己都说没问题……”

“要真怕，我也不会闲得没事在公园搭讪你。”

“随意找个人搭讪然后实现愿望？”

“也不能说是随意，只是觉得……嗯~~凭直觉吧，‘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不正常’、‘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很安全’的感觉，我看你挺特别的，就习惯性向你搭讪了，也算是……做复苏者那段时间留下来的坏习惯吧，反正在街上闲逛也是无聊，倒是逗一下你，说不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理由竟然是无聊啊……”总感觉这少女以前是积极挑起战斗的主动一方，“所以我那时候在你眼里是一个‘很安全的普通人’？”

“相比起复苏者确实是呢。”

“是吗……”凌哲旅笑着叹了一声。

某种意义上，眼前这位前复苏者确实还是为少女——贪玩的性格，耐不住性子，做事喜欢自由自在——凌哲旅倒是挺喜欢她这种凭直觉和个人经验做事的风格，毕竟自己经常是这样。

“既然这样，那你不如一直做复苏者。”

“那可不行，做正常人安全一点。”

“那你倒是别让我跟着呀……”

“你又管不了我，而且，你也不亏什么，不是吗？”

“你是真的任性啊……那任由我这个危险的家伙跟着，你的目的何在？”

“那当然是实现愿望呀！”少女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凌哲旅，“你一开始不也答应了，想反悔吗？”

“我又没说要反悔。”

无论那个请求是不是“逗着玩”，凌哲旅还是会帮助少女实现愿望，对于他来说，遵守承诺是一项原则——因为这个承诺应成为“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相信我？”少女问道。

“为什么不信？”

“真没想过我在骗你？”少女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所谓的复苏者，就应该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好自己，要在恰当时机在背后捅对方一刀……说不定我就是这样哦？”

“确实是会担心这一点……但在那之前，我答应过要帮你实现愿望。”

“即使会被我陷害？”

“说到做到是我活着的原则……这么说有点不对，应该说，我没办法说到做到的话……我会跟自己过不去”

“哼~~没想到你自尊心挺强的，明明是这种性格。”

“哪种？”

“莫名其妙相信别人，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一点都不负责。”

“还不至于吧……我也是挺害怕的。”

这方面凌哲旅还是有自觉的，知道自己喜欢做一些在普通人眼中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会被少女这样说也很正常——但这就是他独自一人出来冒险的意义。

“既然你知道我是复苏者，为什么还想让我帮你实现愿望？一般来说，复苏者不应该先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那你自己有什么愿望？”

“这个的话……说来还真没有。”

凌哲旅本身就没有多大欲望，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完全没有考虑过。

“这不正好吗，那就先帮我实现愿望，反正你现在不过是个新人，时间多着呢。不过，要是你不肯帮我，那就在此别过吧，毕竟你们的斗争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凌哲旅琢磨这个“没关系”的含义，“说来，要实现愿望的话，需要那个‘积分’是吧？那是什么？”

“你就当作是一种消耗品，叫做‘愿望积分’，能用来实现愿望，不同愿望消耗的量不同，杀死一个复苏者能够得到，当然还有其他途径。”

“什么途径？”

“如果你没那么快死，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了。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再问你一次……”少女再次停下来，转身看向凌哲旅，“愿意优先帮我实现愿望吗？这位复苏者小哥。”

“……凌哲旅，摔死的复苏者，能力是固定空气。”

“嗯？”

“我的名字和能力，还有死因。”

“原来你就是中午那件事的死者啊。这算是……在表达你对我的信任吗？”

“嗯。”

“明明就是个新米，竟在一个老手面前这么嚣张……”

“毕竟我是个‘幸运的家伙’，嚣张一点挺好的。”

“幸运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幸运’吧。”说着，少女向凌哲旅伸出右手，“陆欣柔，这段时间就多多指教了。”

“多指教，前辈。”

凌哲旅也伸手过去，跟少女——陆欣柔握手，两人的合作关系算是达成了。

并不代表凌哲旅心中就没有疑惑，这位少女已经脱离战场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扯上关系？真的是“贪玩”？还是另有目的？或者说单纯是被实现愿望的机会诱惑？这么快就达成合作本身就不正常。

也许，正因为是老手，才有这个信心和胆量做这种事情，但这些事情怎么都好，无论少女的目的如何，凌哲旅必须做到——这将会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好了，既然达成合作关系，那现在就……”

“——？！”

冷不防地，陆欣柔看向街对面的住宅楼上，同时往前一步，伸手对着凌哲旅的胸口用力一推，让他向后倒过去，然后……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