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小女孩买下了那块巧克力,她显得很开心,但同时又有一股子莫名的拘谨,我眼角的余光常常看到小女孩紧张地攥着手心,脑海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她的名字叫羽音,是小女孩亲口告诉我的,而既然是林沐可的妹妹,她的全名应该是林羽音才对吧。

我原本只是想着为了昨日小仙的事情给她道歉,巧克力也算是我替小仙送的赔礼,可没想到的是,当我带着布丁与食材离开便利商店的时候,羽音却追了上来,紧张兮兮地跟在我的身边。

我不免有些在意,既在意这个不知为何在我面前显得有些笨拙的小女孩,也在意她的姐姐,林沐可。

我现在最害怕面对的人,无疑就是林沐可了,要是搁在没遇见小仙之前,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拒绝林沐可的告白,还不止一次!

所以我忐忑不安地问道。

“羽音,你……姐姐她,没事吧?”

听到“姐姐”一词的羽音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灰暗,但她强撑着露出微笑,仰面对着我说道。

“姐姐没事,谢谢你了……大哥哥。”

她的嘴巴很甜,看起来就像是个从小乖巧听话的孩子,尤其是她与林沐可很像,和羽音待在一起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林沐可与人相处也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可惜,如今的我,要和她正常相处起来,恐怕不容易,我不由露出了苦笑。

方才我还说要是小仙从小就乖巧懂事就好了,现在恰好便碰到这么一个小女孩,虽然今天小仙表现得也很乖,但我反而更希望她恢复成平时的状态,懒散也好,耍小性子也好,小仙就是小仙,我绝不是一个喜欢将孩子塑造成自己心目中模样的人。

羽音看起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时仰起头来看我的脸色。

“有事吗?”我不得不停下来照顾这个跟过来的乖孩子。

她使劲地摇着头,但又不甘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哥……哥哥,我骗了你……”

我一愣,继续望着小女孩,只见她双颊泛红,轻咬着唇,目光里的犹豫不绝忽然消失。

“姐姐她很难受!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姐姐!姐姐哪里不好……”说着,她的眼圈都泛红了起来,紧接着更是抽了抽鼻子。

“姐姐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姐姐……”

“明明哥哥和姐姐……还有羽音……”

一滴泪水划过羽音的面颊,她本想忍住,可下一刻,一股温暖的感觉笼罩在她的周围,是跪下来的爸爸忽然将她给抱住了,手掌抚着她的头发,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窝。

这下,羽音彻底地释放了出来,大声哭了起来,她的性子软,像妈妈,所以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妈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爸爸,事实上羽音是天下最喜欢爸爸的人了,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她知道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所以一直都很乖很懂事。

即使她偶尔因为冒失犯了错,也会捏着衣角去找父亲认错,每每此刻,父亲都不会责备她,反而是如现在这般,温柔地抱住她安慰她,所以羽音才会瞬间情绪失控,泪水再无抑制地淌了出来。

她害怕这样的温暖忽然消失,明明爸爸和妈妈才是一对,为什么现在却不能在一起,羽音想不明白,只是她发现自己可能再也忍不住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妈妈也好,她紧咬银牙,一抹眼泪,忽然哽咽着说道。

“其实……我还说了一个谎……”

“哥哥才不是哥哥……我其实是……”

——“羽音!”恰在此刻,一道充满担心的女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我闻言抬起了头,望见的是满脸担忧神情的林沐可,正焦急地朝我与羽音跑来,她看见了哭泣的羽音,接着茫然地望向我,我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身体却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羽音被她一把搂进了怀里,我呆立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气氛像是凝结了似的,只有羽音在林沐可的耳边,小声地讲着什么,伴随着肩膀的抖动,不知为何,林沐可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两人真实相处起来的模样,倒不像是一对姐妹,倒像是一对母女。

只是很快,我打消了这个想法,林沐可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对不起,羽音给你添麻烦了。”林沐可终于牵起了羽音的手,同时始终低着头,朝我歉意地说道。

我们两过去的关系虽然不亲密,但也不至于如此疏远,虽然从对话上看不出来,可我分明意识到我与林沐可之间明显的距离感,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羽音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可能是我不好吧,不知道怎么的,就惹哭羽音了,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对不起。”

林沐可鼻子酸酸的,但她强忍着露出微笑。

“周一的考试要加油哦。”

“你看你,领子和头发都乱糟糟的,我听说男孩子周末都是中午才起床,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看得出,林沐可在努力消除我与她之间的隔膜,我的心里有些涩涩的。

喂,难道做不了情侣就不能当朋友吗?还让人家女孩子开口,真是个没药救的笨蛋啊。

于是我佯装出被人看到出糗样子的窘迫感,揉着我头上的乱发,十分自然地就接了下来。

“呀,被你言中了,不怕你笑话,其实我通宵了一晚上玩游戏,哈哈。”

“对了,周一的考试你也要加油才是,不要像我一样,什么都没复习。”

“原来怀仙同学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地努力嘛。”

“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学霸人设。”

林沐可捂着嘴笑了出来,接着,她目光闪烁不定了一会,淡淡说道。

“那再见了,昨天晚上的事多谢你了。”

“没事……再见。”

她牵起羽音的手,与我告别,我望着她的背影,却见羽音忽然回头,不知为何,我感觉她的眼中分明藏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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