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江玥颜打来电话的,是她的父亲。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交流。

江玥颜想要解释,但渐渐的,她握紧了拳,开始机械地重复:嗯……嗯……我明白了……嗯……

电话挂断,江玥颜独自一人将脸上的“水”擦干,肯定是从浴室里带出来的吧。

她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机器,看着上面一成不变的一幕,没有人走过,天地间冷清,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忽然想回到那个狭小黑暗的地下仓库,在黑暗中,两人相拥,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你我二人,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反之亦然,那是个很小的世界,轻声低语就觉得幸福,连平凡的呼吸都有了温度。

——从头到尾,除了你和那个男生以外,就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那个仓库!

——女孩?什么女孩,你以为我没有看录像带吗!就算要编造理由,也起码给我编出个像样点的出来,你这样也能算是江家的人吗!

——你和那个男生在地下仓库里面待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你和他做了什么!

——……好,我不过问你的私人生活,但也请你不要干出一些有辱门楣的事情!

电话挂断,仿佛被人重重摔下一般,从电话的那头传来撞击的声音。

明明拼命忍住,却还是有什么从脸庞滑落,是头发没有擦干净吧,江玥颜拾起毛巾,又揉了揉。

仿佛在看着一场沉默的电影,连演员都没有的电影,没有剧情也没有线索,没有矛盾,也没有冲突。

是自己在撒谎吗,江玥颜不甘地盯着屏幕,已经空无一人的道路,在屏幕中的这片时空,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她与叶怀仙紧紧相拥,他说“祸福相依”,他很难受,却依旧露出了笑容。

可拉回现实,却是与你分隔千里的亲人,连一丝的信任都不给你。

为什么……自己倒放看了无数遍的那个女孩,父亲却没有注意到呢?难道他真的看不见她?

录像带接近尾声,终于来到地下仓库的门忽然被打开的那刻,有个娇小的人影从地下仓库的方向跑出,江玥颜迅速按下了暂停键,她确定时间没错,她也确定……她没看错。

她赤着脚冲出了卧室,拉来了一名小女佣,后者第一次看见大小姐这种表情,有些惶恐,她印象中的大小姐端庄而优雅,从未见过她如今天般情绪失控。

“你看见了吗,这个小女孩!”江玥颜指着屏幕上的一处,大声问道。

小女佣有些害怕,她甚至觉得大小姐开始有点可怕起来了,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吧……因为,无论她看多少遍,都看不到大小姐所描述的那个小女孩。

“黑灰色的斗篷,大概初中生的个头,就在这儿,她的头发好像是白色的……真的看不到吗?”江玥颜哽咽了。

“对不起!大小姐,我……我真的看不到!”随后,女佣像是逃一般从大小姐的卧室里奔出去。

江玥颜忽然瘫坐在地上,但很快,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

她站了起来,将录像带抽出。

既然别人都看不到,那她也不能看到,在管家来之前,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好。

被误会也好,被不相信就让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再和父亲认个错,承认自己编造了谎言,并向他保证……

保证什么呢……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叶怀仙的笑容再度在江玥颜的脑海中浮现。

江玥颜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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