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假思索的发问脱口而出后,我立马用空闲的那只手堵上了自己的嘴。

要是有谈判就能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的话,我搞不好就用着刚才那一问毁掉了那个可能性。

对方显然被我这预料之外的反问给问住了,随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台上的魔女刹那间失去了那“稳重的反派”般的从容,有些狂躁地反口说道,

“哈?!你这家伙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呃!啧……”

然而在说到一半的时候,魔女便冷静了下来,

“好吧,刚才那句话还请你就当作没听到。毕竟那种说法就像是把责任转给别人一样,是在是太卑鄙了……

总而言之,我这些年来已经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很久,如果不把它完成的话,就好像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一样……当然了,将它认为是一种‘执念’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啊,那既然这么说的话,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动手了?”我总算是从对方的话里明白了这一点,“不管我怎么回答你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

听到我的话后,祭坛上的魔女轻笑了一声,

“……看来这是我的疏漏。”

“哦?”我不由得紧绷起了身体。

“如你所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回答,我都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西娅顿了顿后继续说,“不如说我距离成功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我?”

“想要拯救魔王的话,最快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西娅的语调逐渐高昂起来,覆盖周遭的紫色碎屑也一齐扭转了起来,“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吧?”

“啊,我知道了。”我将圣剑举起,认真地说。

被紫色的碎光笼罩起来的西娅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有点怅然若失地说道,

“你……是要把剑朝谁举起呢?”

听到了这句话后,我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台上的魔女。

强裂的心悸感从胸口传来。

我做错了选择。

我不该把剑拿起来的。

“真的是很遗憾啊。”祭坛上的魔女低声喃喃。

话音落下之后,她手中的魔杖眨眼间便失去了那一直闪烁的蛋白色光辉。

对于魔女一裔而言,魔杖并非必需品,因为她们本身就已经达到了不借助任何道具就能把魔力利用率提升到极限的境界了。

因此西娅手里握着的并非“魔杖”,而是一把外形为“魔杖”样式的钥匙。

那是开启目的为“切断因果”这个阵法的钥匙——那是一把拟神之键。

坚固的钥匙在失去了光辉后便化为虚影的粉尘随风凋零。

束缚着“钥匙”的形体已经没有了用处,世界的秩序开始伴随着拟神之键的刺入而开始混乱,代表着胡乱和无序的崩坏以最显眼的方式在我眼前呈现了出来——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啊……咧?”

西娅眨了眨眼。

她感觉有液体正在从自己的泪腺里涌出。

不止如此,连耳朵里也开始出现了让人作呕的蜂鸣,喉咙像是被开了一个泉眼似的,正在从里朝外不断地涌出着热辣黏稠的东西,鼻孔的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起来,她一时间甚至有了溺水的错觉。

用手摸了一下那顺着眼睑往下躺的液体后。

她终于看到了。

“血——?”

西娅吐着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被麻痹的神经终于恢复了清醒,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中传递了过来。

在我的注视下,穿着一裘黑衣的西娅身子一歪,下一秒便从三层高的祭台上摔了下来。

说归说,做归做。

就算是靠着回忆里的那些交情,我也不可能就那样坐视不管。

将圣剑随手插在泥地里后,我第一时间便把她从半空中接了下来。

在我怀里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她似乎还没能从失败中回过神来,我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她像是中了邪一般神神叨叨着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会?不可能失败的啊!明明已经计算得那么精确了?为此还复算了检查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失败?‘切断因果’所需要的能量和公式我明明都已经算清了?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了改良啊!到底为什么会失败?”

失败了?

这么说来,魔王不会死了?

而当我放下心后想着要不要安慰她两句时,西娅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从我怀里挣脱了出来。

七窍流血的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居然双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衣领,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气恼过度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我会失败……这个计划在最初制定时,最初针对的对象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世界所谓的‘因果’早就被那个该死的魔王毁坏了……‘已经被搅碎的因果’,就算是再‘切断’一次也是无用功的啊!”

被拽着衣领的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因为西娅嘴里说的东西我是真的一点都听不懂。

而就在这时,远处则传来了一声似乎是重物坠落时的巨响。

在听到那声响后,我的反应则更加干脆明了——

我又一次地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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