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照射在脸上的光线,秋庭加奈的睫毛轻颤了两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秋庭加奈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倒映着床对面羽生结弦的海报,但她的眼神还没有神采。每天早上刚起来,她都会像这样昏昏沉沉。

接下来的两分钟,秋庭加奈就像一个恬静的人偶,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她才被透过窗帘的阳光唤醒。清醒的同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匆忙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8:03,这已经不算清晨了。她看着已经设置好的5:30却没有打开的闹钟,楞住了。

那个人……应该已经走了吧?可他没有打电话询问,也没有发来短信来做个告别。似乎自己是否送他一程于他来说只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真是自作多情。秋庭加奈自嘲道。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给过她。有着父亲的头衔,也只是尽到了法律上规定的义务。秋庭加奈的生活费和学费,他照出,其他花销他一律不给。从小至大,从一只洋娃娃到课外书的愿望,他从不给予满足。因此,小加奈曾经哭着问他:“别的孩子要什么就有什么,凭什么偏偏你就什么都不给我?我究竟有哪点不称你的心?我是班级第一,所有老师都对我赞不绝口!你到底有哪里不满?”

那时的加奈还小,把成绩当做是自己最大的荣耀,以为拿了第一就可以博得父亲的欢心与宽容。殊不知,她这一点点小女孩子的骄傲,在那个男人眼里一文不值。

“你配吗?”男人吐出了几个冷冰冰的音节,他那副狠戾的模样秋庭加奈至今依然记得,“我当初要你来,就是想让那个女人至死也别想见到你,我巴不得她在痛苦中死去。你身上流淌着她那恶心的血,所以我本来就没有养你的意愿,你给我好好认清自己一点。”

那一天,秋庭加奈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后来,她才发现,那个男人身上的愤恨,不像是针对她的,反像是借她的皮囊朝某人咆哮一样。

是那个名为“母亲”的存在吧。那个在秋庭加奈十多年的记忆中,从没有现身过的角色。

为什么法院把身为女孩子的她判给父亲,为什么大家见到那个男人都会流露出怜悯的神情,为什么所谓的母亲一分钱也没有给她寄过。知道的,秋庭加奈都是知道的。就算有幸丢去这部分的记忆,流言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应该就是她仍对那个男人有一丝依恋的原因吧,不止在于他那可怜的境遇,更应该是假如没有他,秋庭加奈就真真正正是孤身一人了。

今天是金曜日。现在的时间意味着迟到。秋庭加奈轻叹一声,从不愉快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今天的生活还得照过。她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跳进拖鞋,便风风火火地跑向卫生间。

刚睡醒时的头发乱糟糟的,但秋庭加奈已经没时间去仔细打理了,她只得粗略地理顺了及腰的头发,让它显得不那么凌乱。她的洗漱很敷衍,迟到了近半个小时,她只能对付一下这些琐事。在确认镜中那个纤柔的少女仪容整洁后,秋庭加奈随手将毛巾往架子上一挂,接着小跑向厨房。

家中没有其他人在,所以自然不会有现成的早餐。秋庭加奈打开了冰箱门,里面有前天在便利店里买的蓝莓吐司,她快速地切下几片,用保险袋密封好,顺便从冰箱里带走一盒牛奶。作为早餐的面包和牛奶没有温度,但时值春日,她也不在生理期,所以能委屈自己一下。

秋庭加奈将早餐整理好,然后带着它们回到自己房间里,她打算到了学校再吃早饭,草草地把早餐放进包后,她便脱去了睡衣。

秋庭加奈就读的是成和高等中学,要说这所学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怕就是指校服了。成和高中春夏季的女生制服只有裙装,秋庭加奈一直疑心这是变态校董们的恶趣味。要不是校裙是足够长的及膝裙,格子花纹设计的也蛮好看的,否则女生们是绝不会默许这套制服的存在的。

将一切都打理好后,秋庭加奈望着衣柜上全身镜里那个俏丽的女孩,一时失了神。

这幅样貌……究竟和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呢?

无聊。秋庭加奈对自己暗骂一声,带好东西转身向玄关走去。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我出门了。”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回答她。

传来了门上锁的声音,孤独的家中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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