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千帆一路蹦达跑出汴京城防止整个汴京被这些仙剑毁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在南瞻部洲镇魔山上,妖侠殿主殿之后,并不壮阔也不庄严的妖侠殿第一殿,座落在孤峰之上,漆黑的大殿,就是妖侠殿大殿主俞千城的大殿。

这大殿不但外部没有过多的装饰,漆黑一片朴质无华,内部也是简陋得过分,宽敞大殿中,除了一个已经上了年头的蒲团,高大的三面墙壁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烛台。

俞千城就站在一面高墙前,小心翼翼地点燃手中新的烛台,烛光细微,他忍不住对着橙黄色的蜡烛呵出一口气,才让细微的烛火变成豆大的火苗。

就算是如此,他也心满意足地把烛台放上高墙上的架子上,然后这位身材高大壮硕的老者从宽大袖中拿出一张脏兮兮的抹布,他手边立刻就出现一团水球让他把抹布沾湿,于是这位在南瞻部洲威望最高,修为最高,战力也最高的高大老者,就像个普通老人一样,开始擦拭这些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烛台。

这时大殿的厚重铁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却干脆利落。

俞千城楞了一下,以他的灵觉都感知不到外面站的是何人,而且会来到这镇魔山第一殿的人本就不多,这里的常客是魏小山,不过现在魏小山并不在镇魔山,而且她进来从不会敲门。

想到那个在他眼力还是个小孩子的女子剑仙,俞千城苦笑一下,对门外说道:“请进。”

门开了,清风入内,吹得满殿烛火摇曳,俞千城刚刚才点亮的那盏豆大烛火就要熄灭,得亏他一侧步为那盏烛火挡住这清风,才让他费心费力点燃的烛火免于熄灭。

“原来是镜子呀,你怎么会有功夫跑来我这破地方呢?”俞千城呵呵笑道,被他称为“镜子”的人,正是魏小山方才才拜访过的儒家圣人,水月先生李长镜。

“小山呢?”水月先生满头银丝及地,儒衫赤足,仔细看时,会发现她立于清风之上,地上尘埃无法沾染她分毫,她的表情淡漠,声音冰冷。

俞千城也习惯了她这幅模样,转身继续擦拭自己的烛台,一边擦一边回答说:“出门玩去了。”

“她想杀你。”

“我知道。”俞千城虽然微微顿了一下,不过旋即一笑,道:“孩子嘛,心里有点目标也是好的,她可是那两个人的女儿,要是被我宠成了小公主,他们回来可要非要把我拆了。”

“你……”

“小山为了杀我这个她心目中天字号的大仇人,已经筹备了快七百年了。”俞千城停下自己擦拭烛台的动作,略有惆怅地说道:“他兵解的时候,我跟他说等他回来,这万家灯火,我肯定已经攒到一万盏了,现在他还没回来就已经多出了不少,那多出来的这些,就当是见证小山成长的礼物吧。”

水月先生看着这满殿灯火,还有高大老者的背影,默然不语。

世人皆知俞千城修为通天,战力旷古绝今,是世间唯一一个可以与那位由儒圣入魔神的男人决生死的通天仙人。

却不知俞千城之所以如此之强的原因就在这大殿之上。

一万三千灯,一万三千火。

这个高大老者,只要还立于南瞻部洲之上,就是天底下最接近十五境的通天仙人。

高大老者突然回过头来一笑,说道:“这三千灯火的账,等他回来一定让他请我好好喝顿酒。”

水月先生默不作声,整个人如同水中之月,化作涟漪散去。

对此俞千城也没有什么表示,一挥手将沉重铁门关闭,想到那个在他眼里就像亲女儿的少女剑仙,他苦笑一下摇摇头,继续擦拭这些烛台。

魏小山从来都只会叫他俞爷爷。

但是在她眼中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自己,为了救回那个女子,在战阵之中燃尽寿元,才会让本与她爹平辈论交的自己变作这般苍老模样。

可是这又如何呢?

就像当年那个男人与他穷困潦倒就着月色喝酒时说的。

好兄弟,一生一世。

这点得失算得了什么?

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漆黑的大殿穹顶,到那高天之上,去看那一如当年的月明。

同一轮月下,南瞻部洲大宋国汴京城外,衣衫破碎的少年因为拿不出通关文牒被士卒拒绝入城,无奈之下找了个无人角落跃入城中,就着月色在屋顶上奔跑,没一会儿就到了魏小山落脚的客栈。

结果刚翻窗进来,就看到魏小山宽衣解带,一对小山几乎撑破裹胸。

“哎呀,好巧哦,来帮我揉揉。”

“容我拒绝,我找个地方吃饭了!”虞千帆果断又从窗口跳了出去,走了几步还能听到那个女人银铃一般的笑声。

虞千帆耸了耸肩,看着城中万家灯火,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又觉得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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