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自眼前轮转，想要努力的去抓住什么，所有的一切又在触及的刹那间化为虚无的碎片。
白启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混沌不清的漆黑之路上，没有目的，没有归途。
然后他突然在前方看到了自己……幼年的自己。
瘦小的少年与他对视，明明只是四五岁的稚童，眼中却充斥着无尽的野性与疯狂！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直到那瘦小的身影完全消失为止。
接着他又看到了大概在十岁时的自己，那是身姿已经开始挺拔起来的少年。他的目光变得非常温和，与之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四目相对，少年露出了一抹笑容，转身消散在了黑暗中。
白启继续向前，然后在某一刻突然停住了步伐。
四周的一切明明仍是一片黑暗，但是他却依旧停住了步伐。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再‘走’下去，那么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画面。
所以，他退缩了。
然后也就在此时……
“果然，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你也依旧是个胆小鬼啊。”
平静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冰冷无比的视线。
黑暗之中，白启看到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与记忆中毫无差别的容貌，却拥有着让自己都无比陌生的眼神。
他安静的站在黑暗的尽头，看似嘲讽，语气与表情却毫无起伏。
唯有那双眼睛，让人胆寒！
而见白启不为所动，黑暗尽头的少年则是再次开口说道：“她的离去，对你的影响真的就有这么大吗？”
“……”
“四岁那年，初遇时她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察觉到了你我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于是将我封印了整整十年。然后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封印消散，你我才得以重获新生！而你我明明拥有着可以实现一切的力量，但是你这个胆小鬼……却被那个女人用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重重束缚！你是白起……是掌握杀戮的神明，不是那个女人养的一条忠犬！你我该高居神座，而不是呆在这污秽中腐烂发臭！”
少年低沉的声音仿若怒雷般在耳边炸响，但是看着此时状若疯狂的他，白启的表情却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他安静的看着那道记忆中的青涩身影，最终目光又缓缓的落在了自己的手心，“可以实现一切的力量吗？那么，为什么连让她复活都做不到呢……”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对面的少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许久之后。
“你果然已经无可救药了。”
“大概吧。”
白启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随后突然迈步向前走去，并在挥手间将那少年的身影拍散。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虽然是我，但是……我可并不是你啊。我是白启，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因为，这个名字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
——
清晨，当白启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一片钝痛，仿若是被人用巨锤给锤过一般，同时无数混乱不清的画面也是刺的他有些头疼欲裂。
虽然这种体验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难受感却依旧让人印象深刻。
“该死的……”
低吟了一声，白启本想揉一揉自己胀痛的额头，只是抬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貌似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以至于完全无法伸展开来。
而当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时，一张精致的睡颜当先落入了眼中。
拥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女枕着他的手臂睡的正香，她小刷子般纤长的睫毛微垂，精致的脸庞在清晨的阳光下看起来别有一番梦幻的味道。
肤色如雪，晶莹如玉，如同没有任何瑕疵的天使，而不是人类。
只是沿着雪嫩的容颜，那同样暴露在外的粉嫩脖颈上，却又存在着许多十分粗暴的痕迹，似乎被人用力的掐过一般，看起来非常的不和谐！
在白启看着少女的睡脸发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的眼睑突然微微的颤了颤。
然后下一刻，白启对上了一双如同宝石般的眸子。
她的眸子是剔透的祖母绿，十分漂亮，却又带着如同可以看穿人心般的幽深。
四双相对，白启却感觉有些尴尬。
虽然这种场景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
“咳，早上好啊……心言。”
少女没有回应，微微沉默后就将脸又埋入他的胸口继续睡了起来，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白启的表情不由僵了僵。
虽然想要起床，但是少女一副困乏的样子，担心打扰她的白启也不得不暂且维持这种相当暧昧的姿势。
而这么一维持，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临近中午，在白启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没了知觉，并且暗自担心晚回去这么久会不会惹得自家小祖宗发飙的时候，缩在他怀里睡的香甜的少女才终于幽幽转醒。
她先是打了一个相当可爱的小哈欠，然后在白启终于可以揉一揉发麻的手臂的时候，直接拉开被子坐了起来。
只是……
“给我先把衣服穿上！”
在瞥到少女白皙若雪的美好身躯时，白启微微一顿后下意识的瞥开了视线。
而少女则是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后很是自然的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帮我。”
白启：“……”
见他一时之间不为所动，少女歪了歪小脑袋，没有任何羞耻心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最终在她的注视下，还是白启率先败下阵来。
“……你先把脸转过去，等我换上衣服再说。”
事实上让白启感到尴尬的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他身上的衣服也几乎被人给扒光了。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两人此时的状态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呢，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真的是不清不楚的。
“害羞？”
“……我的全身上下你还有哪里没看过吗，用得着害羞？我只是不想被心言你用那种看物品一样的视线打量着，很难受的知道吗！”
白启抚了抚额，强忍着立马逃离此地的冲动。因为从某方面来说，这位名为夏心言的少女完全可以说是他的克星了。
夏心言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倒也算听话的把头给偏向了一边。
而在白启趁机非常迅速的下床，然后捡起那被丢了一地的衣服穿起来的时候，她则是突然道：“昨晚，怎么回事？”
白启套裤子的动作一顿。
“碰到了一些意外，然后情绪不稳定，所以……把头给我转过去！”
然而这次夏心言却没有听他的话，少女安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繁杂的仿若星辰般的光点，看起来十分梦幻。
“你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格，而且昨晚的状态与以往也很不一样。”
面对她的疑惑，白启却没有回答。
他很快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随后才缓缓道：“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
“可以。”
夏心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似乎在白启这么说之后就真的失去了对昨晚之事的兴趣，不着寸缕的从床上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然后在她娇嫩的身体上，白启看到了更多青紫的痕迹。
他的目光不由一暗。
“昨晚真的抱歉了，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皮外伤而已，不过昨晚的你……的确有够粗暴的。”夏心言摇了摇头，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只是白启的表情却不由抽动了一下，“不要给我满脸平静的说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恩？”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少女满脸无辜的模样让白启颇有些无力感，他叹了口气，在她爬起来的时候也是非常识趣的从旁边的柜子里给她拿出了一整套全新的衣裙。
说起来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好像还都是他之前买下带过来的，所以若论足不出户的程度，夏心言貌似比起沐小妖还要严重的多。
至少沐小妖偶尔还会出门和楚筱筱一起到处转转，这位则是一年四季都呆在这不大的房子里，天天与各种书籍以及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相伴。
如果不是自己时长过来给她带些生活方面的用品，白启很难想象她现在的生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不对，这家伙前面的十几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叹了口气，白启先是稳了稳心神，随后才拿着干净的衣服走向正坐在床边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夏心言。
说实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这位穿衣服了，但是每一次都可谓是巨大的折磨。
毕竟软玉温香在前，白皙的晃眼，粉嫩的惊人，甚至在鼻息之间还缠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谁顶的住啊！
如果不是少女的眼神实在太过纯净，纯净到让人甚至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那估计任何男人此刻都会毫不犹豫的提枪上马与其大战三百回合，直至杀他个酣畅淋漓才罢！
白启凭借着好大的定力才帮夏心言穿好衣裙，最后他抺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颇有些心累。
这种事情本该是极为享受的，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极美，说是千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但是白启虽然不是草食动物，却也无法真的对这位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做些什么，所以本该享受的过程就变的有些折磨人了。
好在最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而在换好衣服之后，夏心言就拿过了放在床头的一个小本子，抽出笔在上面快速的记录些什么。
见她十分专注，白启也没有打扰，沉下心神感受着自己身体最深处发生的变化。
如此持续了好一会，夏心言才缓缓停笔，随后合起本子将之给丢到了一边，“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关心，不过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体中的情况，所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我不可能每次都在你身边帮你。更何况，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我知道。”白启点了点头，只是表情却有些复杂。
自己的情况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力。
夏心言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堵不如疏，所以在恰当的时候，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选择性的去释放一下。”
“……”
“否则等到堵不住的时候，那股洪流会将你完全吞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