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地面就在眼前，林芷惨笑着闭上了双眼。每个女孩都是爱美的，没有哪个女孩喜欢看到自己死前的惨状的，她也不例外。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落到了地面上，于是她本能地挣扎起来。
“喂喂，你想在这里摆着个狗刨式的游泳姿势到什么时候？”就在林芷拼命挣扎的时候，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想起。
林芷下意识地张开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但很快她的就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时近黄昏，许多上学和上班的人都开始陆续回家了，因此来医院探望的人比之早上和中午也多起来，探病的人中只有小部分人是清闲的，另外大部分人都是属于比较忙碌的。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赶时间的还是闲着没事干的，都情不自禁地在一条和其他过道没啥两样的过道前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只因这条过道有着其他过道没有的风景——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美少女正躺在过道的地上翻来翻去，还不是摆出一些古怪的姿势，发出一声声呻吟。而在一旁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少女站在那里微笑不语。
“她们，在卖艺？”路人甲问路人乙。
“不知道。喂老兄，你早来了，知道她们在干嘛吗？”路人乙摇摇头，问路人丙。
“不晓得。是我的朋友路人丁叫我来看的。”路人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依我看哪，他们可能在卖身葬父！”路人X很淡定地说。
“兄弟你知道？快说来听听！”路人Y亲切地拍了拍路人X的肩膀，给他点上了一支烟。
然而路人X还没想好该怎样忽悠一下路人Y，林芷已经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在一旁旁观的蓝染窜进了千羽的病房里，“砰——”的一声大声关上了门。
“我明明掉下去了的，为什么会在——”林芷一脸羞愤地盯着蓝染。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长椅。”蓝染微笑着，那笑容让林芷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到底——怎么回事？”林芷的脚有些发软，她觉得自己正在打开一扇不该开启的门。环顾四周，她突然惊叫到“千羽呢！”
“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蓝染淡淡答到，接着她的右手很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两人顿时出现在另一个房间内。
林芷的双眼徒然睁大——她对于这个房间熟悉无比——这是她的房间！
“为什么你——你会知道我的房间是什么样？不可能是千羽告诉你的，虽然他进过我的房间，但现在的布置是我昨天才整理出来的。而且有些地方摆放着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你会——不对！我们刚才明明是在病房里！”林芷看着自己的房间语无伦次地说着，随即她猛然想起了蓝染打响指的那个动作。
“不错，我们确实就在病房里。”蓝染赞许地看着林芷，右手一挥，她们重新出现在病房里。
林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满脸惊骇地望着蓝染。这一切都无法用科学定律来解释，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她断然不会相信世间还会有这么可怕的事。
“那么，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吗？”林芷扶着墙站起来。
“可以。”蓝染走到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过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削起来。
“你到底是谁？”
“我叫蓝染，哈哈——”蓝染随口答道，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芷皱眉看着蓝染，自己的话问得很正常，并没有什么笑点啊？
“啊，别在意，哈哈——只是想起了当年和那丫头玩的一个游戏，叫警察什么小偷来着？哈哈——忘了。”蓝染嘴上说着叫人家别在意，她自己却越笑越开心。
病房外，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坐在病房门外长椅上的千羽也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刚才问的是你的真是身份。”
“[妖妃]蓝染！”提及自己的真正身份，蓝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股睥睨的傲然——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情况下有失[妖]之尊严！
“那千羽他是故事中的——”
“是。”蓝染无情地打破了林芷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果然——果然是这样！）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的瞬间林芷的心还是收到了剧烈的冲击，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此刻在她心中，她所认识的那个少年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变成了一个她再也看不清的模糊存在。
林芷后悔了，因为冰雪聪明的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在自己得知千羽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他们彻底属于两个不同世界，两条相交的轨迹在交汇后继续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昔日和千羽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一个不真切的梦，只是这个夏天所做的梦中最长的一个——这是她无力的根由。
（希望她能够放弃吧。）
蓝染静静地看着她，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这正是她和千羽想要的结果。门外的千羽也是默然，虽然他不愿，但这是最好的结局。
“那，你和千羽，是什么关系？”林芷苦涩地问到，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微微泛红。现在她要问这个一直令她耿耿于怀的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最后一个问题。
“很复杂！不好回答。这问题有难度。换一个吧。”蓝染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们的关系能有多复杂？亲人、朋友、情侣、青梅竹马，甚至一起睡过、未婚夫妻，随便选一个吧！”林芷哀伤地看着蓝染，一口气报上六七个常见关系来给蓝染挑一个，而且后面两个她认为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个——全选行不？”蓝染看着林芷很认真地问到。
病房门外，少千羽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被呛到了。
“全——全选！你们的关系也太复杂了吧！”
“其实也不复杂，我是[妖妃]，她是[妖族]皇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蓝染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沉默一会，林芷问到。她不愿再在某个对自己没好处也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上多作纠缠。
“正如那个故事所说的，我们是被逼的。”蓝染对着她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那千羽——你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吧？”林芷咬着嘴唇问到。
“我和蓝染很快就会离开迦蓝市。”千羽的声音从病房的门口传来，顺手接住蓝染抛过来的一直削好的苹果。
“你们要去哪里？”看着千羽，林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没由来一痛，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问，所以她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到。
“云之彼端，约定之地。”千羽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神秘兮兮地说到。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个地方。”林芷哼了一声。她也是个豁达的人，既然知道了蓝染和千羽的关系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跟千羽在一起的，与其扭捏作态还不如放开来。而且虽然千羽和蓝染相对于自己而言是异族，但她并不担心他们会伤害自己。
这份信任是她最后仅能拥有的东西了。
“流月市，云镇。”蓝染指着了指天边说道。
“流月市——还真是在迦蓝市的另一边呢。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林芷走到千羽，看着他幽声问到。
“处理完这里的东西就离开吧，对不起。”千羽忽然道。他知道林芷在看着自己，知道他没有回过头来，不是因为害怕蓝染误会什么，而是因为他不知如何面对林芷。
“你还会回来吗？”林芷双手紧握在一起，鼓起勇气问道，然后低下头像听候审判似的等待着千羽的回答。
“一定会的。”千羽肯定地说。因为他感觉到了迦蓝市存在[天妖皇息]的气息，所以他必须回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赴那个十年之约，然后再慢慢收集[灵魂碎片]和[天妖皇息]。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回来的借口吧。
“真的吗？”林芷惊喜地抬起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嗯！”千羽心一软，回过头来看着她。
林芷看着千羽，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下一刻，她猛地上前搂住千羽的脖子，在千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娇艳的嘴唇在了千羽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丢下一句“我等着你回来”就飞快地跑了。
蓝染望着一脸呆滞的千羽又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林芷，喃喃道“我都还没有，你就——这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