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带着紫凝雪离开这里。除了这个念头之外千羽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没有去想那个叫火翎的女孩是谁。
他没有去想那个女孩为什么要杀他。
他没有想蓝染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虽然他很想去帮助蓝染,但他还是没有回头。他要把紫凝雪送到山脚下,以此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废物,自己也可以帮助她。
(等着我——蓝染!)
千羽脚步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喘了几口气,一咬牙抱着紫凝雪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
虚空中,一道红色的流光和一道绿色的流光不断地碰撞然后分开,如同划破血色天空而相撞的流星,于交错的刹那迸发出炫丽的光芒,耀眼而夺目的同时充满了惊险的的致命。
蓝染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她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握住长鞭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黯淡下去。蓝色的裙子上有许多被烧焦的痕迹,裙沿上更是被烧的坑坑洼洼的,脸上很狼狈,身上也有几处明显的伤痕。
对手的强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漂浮在蓝染对面的火翎同样不好过,她也在大口地喘息着,火红的长发变得黯淡无光,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正往外渗透着殷红,而她裸露肌肤上的血痕更是不在少数,她第一次后悔自己穿的太少了——或许伤得并不重,但看起来却实在狼狈不堪。
(只能那样子了——)
两人目光沉重地望着对方,心中同时想到。
蓝染深深地呼了口气,飞快降落到地上,将心中的杂念连同那一口气吐了出来。然后她张开双臂,轻声喃颂起来。
仿佛聆听到了蓝染的召唤,两对淡紫色的翅膀在她的背后缓缓的从背后延伸而出,洒下了点点银色的光辉。那双翅膀纤细如蜻蜓之翼,却又比蜻蜓的双翼精致千倍,薄如蝉翼,却比蝉翼更为晶莹梦幻,微微扇动之间流光溢彩——那不是天使的羽翼,也不是恶魔的翅膀,而是妖精的魅惑!与此同时,一股细微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去。
火翎也是不甘落后,同样张开双臂喃颂起来,而随着她的喃颂她身上的红色光芒一点一点地收敛起来,最终全部消失,化作了一把灰色的匕首出现在火翎的手中。而在火翎的背后,一对模糊的羽翼悄无声息地浮现了出来——那双羽翼似乎不是实体,而是虚幻的存在。
“[禁术]——[流光魅影]!”火翎背后的双翼轻轻一动——那是一个很随意,也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动作,但下一刻——
(——好快!!)
蓝染碧绿的眼眸一凝,不可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火翎——她火红的眼眸,她黯淡的红发,甚至就连她的呼吸也是清晰可闻。
(怎么会!!)
蓝染正欲后退,却觉得胸口一痛。
一把灰色的匕首穿透了她的胸膛。
“对不起,凝雪,我必须回去!”千羽抚摸着紫凝雪熟睡的脸庞歉意说到。
这里是当日千羽初见蓝染时的那个地方,此刻紫凝雪正躺在那天蓝染坐着的树墩上——这里是山腰位置,距离山顶有好一段距离,那两人的战斗应该不会波及到这里。而且——
(火翎要杀的——是我!)
千羽望向山顶方向,眼中的焦虑越来越重。再看了一眼紫凝雪,千羽神色决然地往山顶跑去。
“怎么样?这就是我的[禁术][流光魅影],你的[禁术]呢?该不会还没有使出来吧?”
火翎右手握住匕首的柄部,左手勾起蓝染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傲然与讥笑。
蓝染张嘴还没说什么,一口鲜血便从嘴里溢了出来。
“既然你已经不行了,那么——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吧!”
火翎拔出插入了蓝染胸口的匕首,并将蓝染推倒在地上,然而她转身正要离去杀千羽时却停下了脚步。因为——
刚才明明已经被她所击倒的蓝染丝毫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神冰冷地望着她,无数长满长刺的藤蔓从她的脚下破土而出,顷刻间将她缠绕起来,尖锐的长刺将她死死钉住。
“啊——!”火翎仰天发出一声惨叫,灰色的匕首也因无力抓住而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那些都是幻觉!!”惊骇片刻,她立刻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吾之[禁术]名为[森罗万象]!”蓝染缓缓抬起右手,在火翎惊恐的目光中伸出一根白皙的食指,碧绿的[符文]光圈在她的指尖飞速转动。
“蓝染,不要杀她!!”
就在蓝染即将下手时,远处传来了千羽的大声叫喊。
“千羽!”听到千羽的声音,蓝染豁然转身,指尖的[符文]光圈顿时消散,她惊呼一声朝着千羽飞奔而去,眼看就要扑进千羽的怀里。
然而——
蓝染飞奔中的身子就这么僵住了,她的瞳孔猛然收缩,有些不明白地望着自己的胸膛——那里,一只如同枯木般的手正从自己的胸口穿出。
她再看向近在咫尺的千羽——他明明已经张开双臂在等待着自己的归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仅剩下的这几步会变的如此遥远?是不是正如那天晚上躺在竹席上看到的星辰那般,所有的美好都可望而不可及?呐,为什么?
蓝染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朝着胸膛那个缺口流去,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有[赤月]还冷冷的倒映在她的眼眸中。但很快,[赤月]也从她的眼中消失了,隐隐地,她感觉到自己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人紧紧地抱住了。耳畔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呼唤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