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千羽平静下来,只是——

他黑色的短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披肩的银发,本是黑色的双眸此刻正闪烁着血色的光芒——那是一种纯粹的血色,如同水晶一般晶莹,不带一丝浑浊。眼眸中央,黑色狭长的竖瞳有如无尽的深渊,充斥着无情与破坏,仿佛与之对视之人将会被无情地吞噬。额头两侧,一对黑色的尖角向后蜿蜒,上面金色的螺旋纹清晰可见。

千羽站起来,遥对着深邃的星空张开双臂,漫天的月华如水聚来,将他笼罩其中。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温柔“嗯——我们永远在一起。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浴室内,蓝染将埋脸于双手之间,低声的呜咽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足够了——只要有那一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话语都已不再重要,为了这句话,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心中思绪翻腾之间,蓝染蓦地觉得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心中某些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在一瞬间流遍了她的全身,她还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失去了知觉。

当蓝染抬起头来时,她的模样变得和千羽一般无二,只不过与千羽相比她眼眸中的竖瞳是银色的,散发着守护与安详的气息。她看着浴室的门,双眼似乎可以透过门看到那个在阳台上,同样有着一双红眸的身影。

千羽若有所感的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浴室的木门,两双眼睛穿过虚无,毫无阻隔地相互凝视着。

周围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前还在嚎叫的夏虫也齐齐沉默了下去,就连那温润的夏风也仿若静止了下来,只有那皎洁的月光在庭院里如水荡漾,一部分慢慢的渗入千羽的身体里,另一部分则分离出来,从浴室的门缝中渗入,笼罩着蓝染宛若白玉般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被月华笼罩的两人显得神圣无比,但却散发出浓郁的诡异,看上去如神如妖。

“蓝染——”千羽忽然幽幽地唤到。他的声音虚幻缥缈,如同在蓝染心中响起。话语虽出自千羽的口中,但听起来却和千羽的声音完全不同!

那个声音虽然和千羽的声音一样,但比之千羽的声音却显得更为沉稳——那是一种经历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嗯——”浴室内传来蓝染柔声的应答,目光却未曾离开千羽所在的方向丝毫。

蓝染的声音同样是如此的梦幻,像是从山间吹拂而过的岚风,温柔而缠绵。

两人沉默着——并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片刻,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月华越来越淡,眼看即将消失不见。

千羽仰首望天,苦笑一声“现在的身体施展[敛月凝神术]果然是太过勉强了,而且还是凭借着[轮回魂契]的作用才成功施展出来。”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浴室内传来蓝染的不舍。

“嗯——不过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的——梦月——她还好么?”千羽轻声喃呢,话语间带着浓浓的惆怅与思念。

“梦月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伴着你——生死无惧——”笼罩在蓝染身上的月华越来越淡,她的话也断续起来。

“嗯——这也是我当初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千羽温柔地说到。

漫天的月华终于是消失殆尽,千羽和蓝染眼中的红光也是随着月光消失不见了,一头银发也恢复了原来的黑色。

千羽空洞的双眼重新凝聚出了神采,他呆呆地站在阳台上楞楞的看着浴室的门出神。

(刚才怎么睡着了——做了个梦吧——梦见了——什么来着?)

苦思无果,摇摇头,千羽不再去想。

(刚才——我怎么了?好像是睡着了——)蓝染赤脚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着方才自己昏睡过去的一幕,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那里怪,唯一记得的就只有千羽的那一句——“我们永远在一起,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想到这句话,蓝染脸颊微微发烫,漾起一抹嫣红——喂喂,谁说小孩不懂事?

当蓝染从浴室出来时,千羽这次真的是快睡着了,几乎是闭着眼被蓝染领着浴室的,然后在迷迷糊糊之间又被蓝染脱光衣服,推进了浴缸里——可怜的孩子,他还以为帮他洗澡的是他的外婆呢!——虽然有些纳闷他外婆的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柔软嫩滑。

而等到千羽回过神来时,已经迟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了,而蓝染则红着脸帮他擦干身子——看来无论是该不改发生的都发生了。

千羽蹲在浴室的地板上,想了许久像是认命了似的,对蓝染喊到“还不转过身去?想看到什么时候?”

蓝染瞥了他一眼,小脸也是羞赧得泛红,依言转过身去,嘴里却小声地嘀咕着“刚才早看光了,还摸了呢,现在才知道遮住迟了点吧?”

刚站起来想穿衣服的千羽听到蓝染的话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再次趴下。

“我的衣服呢?”千羽咬牙问到。

蓝染把放在浴室门口的衣服递给他。千羽一把抄过,飞快地把衣服穿好,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吗?”蓝染微微侧身想往后看看。

千羽没好气的看着她“拜托你下次不要一边问我这个问题一边回过头来!再说也没有下次了!”

“知——道——了——”蓝染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可以了吗?”

“嗯,好了。”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少穿什么后千羽才给了蓝染一个肯定的回答。

蓝染转过身来,然后很自然地替千羽认真地抚平衣领和衣服上的一些褶皱。

千羽看着近在咫尺的蓝染,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液的芬芳,心中那种感觉又开始在心脏里澎湃起来,使得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快,意识再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下意识地将蓝染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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