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云山山脚下。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女沉着脸,紧皱着眉头从暮色中走来。

“找到了吗?”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迎上去急切地问到。

来到老人面前的两人皆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中年妇女看着老人焦急的模样,出声劝到“周婶,小羽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吧!凝儿跟他在一块我也不是很担心——”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眉间忧色更重几分。

“唉!”老人狠狠地跺了一下拐杖,看着大山的方向说到“就怕他们进了深山里头啊!千羽那孩子,已经告诉他好几次不要进山里了,怎么还会往山上跑?”

两个中年人听了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如果那两个孩子当真是进了山里,肯定是他们女儿的主意,这点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的。

三人沉默半晌,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真是那样的话——唉!都是命啊!如果是真的——该死的老道!”

当年千羽才一岁大的时候,他的母亲第一次带着他回娘家。因为下着大雨,老人只好亲自出去车站迎接。在路上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躺在一条街道的转角处,似乎还受了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老人新生恻隐,就把顺便把他拖回了家,给他熬了一碗姜汤,又请了医生才好歹把他给救了。后来老道无以为报,老人又不要他以身相许,所以他就给千羽算了一命。告诉老人说,千羽七岁的时候会在山上遇到一次生命危机,还会带回来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孩,所以在他七岁那年千万不要让他上山。这也就是为什么老人再三告诫千羽不要上山的原因。

“要不——我们进山找找?”中年妇女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再等下去了,出声说到。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毋庸置疑。

老人抬起手刚想阻止,但又放下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这事等不得,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然而正当两人商量进山事宜之时,远处隐约传来了熟悉的笑声。三人皆是一怔,随即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中年妇女眼中顿时有泪光隐动,嘴里狠狠地道“等那丫头回来非得教训教训,不然总会惹出事端来!”

“嗯,说得对,我家千羽也该让他长个教训了。”老人拄着拐杖,严厉地说,只是两人听出来的不但没有丝毫的严厉,反而是对自己外孙的担忧和溺爱。

就在三人说话间,千羽带着蓝染和紫凝向着三人走来,只是蓝染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千羽的身后,再加上天色昏暗,三人都没有发现蓝染的存在。

紫凝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自然就不会留意父母那生气的面色,只是自顾自的扑进母亲的怀里,兴高采烈地说些乖巧的话语和在山上的见闻——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棒棒糖嘴巴才会这么甜。

千羽见到自己的外婆刚想快步走上去时衣尾便被拉住了,回头一看,蓝染正不安地望着他。千羽对蓝染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握紧她的小手朝外婆走去。

蓝染被千羽牵着手,乖巧地偎依在他的身边,局促不安地走向不远处的老人。

周萍看着自己的外孙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最后的不安才真正的烟消云散,心里不停地喃颂着对神明的赞美。

但当孙子来到自己的面前——准确来说是当孙子带着一个女孩来到自己面前时,感谢神明的赞美变成了老人朴素的咒骂——

“该死的老道,当年真不该救你!真是的,怕什么来什么,我——我呸!”

“凝儿,那个女孩子是谁?”中年妇女也看到了牵着千羽的手的小女孩,不由得奇怪地问到,毕竟虽然她是昨天才到这里,但周婶家里是什么状况她还是知道的,她的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

“她是那个——啊不——她叫蓝染,是千羽从山上遇到的。”紫凝憨笑到,这个笑容落到千羽的眼中让他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因为紫凝雪抢他棒棒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

“从山上遇到的?”中年妇女愕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不会吧?上山都能带个人回来?再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在山上?她的父母呢?

听到母亲的话,紫凝雪张牙舞爪似的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只是局限于她所知道的。由于紫凝雪知道不多,加上言不达意,结果紫凝雪的话到了父母的耳中就成了以下版本——

话说千羽一人空虚,寂寞难耐,于是就死缠烂打地要紫凝雪山上玩,结果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千羽见她漂亮就想尽千方百计把她拐了回来!

当然,以紫凝雪的父母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肯定是不会相信自己女儿的话的,不过如果把事件中的千羽换成自己的女儿的话,倒是可以放心相信。

千羽带着蓝染来到老人面前,蓝染连忙松开千羽的手,躲到了他的身后,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迎着外婆询问的目光,千羽将有关蓝染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老人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千羽说着。待到千羽说完了才出声责备道“你这臭小子,叫你不要到山上去你怎么不听?看我回到家不收拾你!”

千羽站在一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是紫凝雪硬要拖他上山的吧?

老人责备完千羽又和蔼地对蓝染说“你的名字叫蓝染对吧?”

“嗯,外——”蓝染怯生生地应了一声,想像千羽一样称老人为外婆,但又觉得不对,只喊了一半就叫不下去了。

此刻蓝染的脸上充满了忧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接受,虽然千羽说会照顾自己,但如果眼前的老人竭力反对的话,哪怕千羽再在意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那时自己还是要回到森林里独自生存下去,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千羽了,蓝染不禁低声哭泣起来。

老人自然是不知道蓝染是因为害怕自己不肯接受她而哭的,还以为是因为她失去亲人的缘故,加上蓝染有这么可爱,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充满怜爱。于是微微上前,轻轻抚摸着蓝染的脑袋柔声说道“不要哭了,蓝染,以后你也跟千羽一样叫我外婆吧。”

“真的可以吗?”蓝染猛然抬头,激动地看着老人。

老人点点头,擦去她眼角的泪珠眼中慈爱之色更浓“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里吧,你愿意吗?”

蓝染巴不得这样,又怎会有意见?高兴之下被老人拭去的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老人笑吟吟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那就好,那现在我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也饿了吧?”

蓝染看了千羽一眼,觉得肚子空荡荡的,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自己还没吃过任何东西,不由得红着脸点点头。

“蓝染,你饿了吗?”千羽关心地问。

“也不是很饿——千羽你才是,走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吧?”蓝染得到了老人的认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话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拘谨了。

千羽摆摆手说“没事,今天早上紫凝雪那丫头还缠着我要我背着她呢!”

“你说谁缠着你呢!”紫凝雪不知何时来到了千羽的身边,听见千羽说自己的坏话李科张牙舞爪的朝着千羽嚷到。

众人一听皆是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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