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的——比如说,一个人的心?
每天抬头看向日历时,千羽都会有种慌乱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很赶时间,有某件急着去做的事。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事,但是他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件事的内容。
但肯定不是学生会那件事,因为那件事千羽当天就解决了——学生会会长想邀请千羽加人学生会,但千羽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于是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默默地去想,想那件总是想不起来的事。于是转眼间,六月到来了。仿佛开学还是昨天,就这么一眨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但即便如此,千羽却始终没能想起那件事来。
到王姨那里吃过完后千羽匆匆洗了个澡便钻进了被窝里,答应了明天和林芷出去玩的,不早点睡不行。再说,到了六月,这里的温度会不断开始上升,以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变得炎热起来,相对的,人也会变得慵懒起来。
大字躺在床上,千羽侧头怔怔的望着窗外。树在风中挣扎般摇晃着,茂盛的的枝叶祈祷般伸向明亮的天空。
“我们都很善良,可是谁能带给我们救赎?”千羽忽然喃喃说道。
在这三个月的每一天里,他每天都在重复着着起床、吃早餐、上课、下课、回家、吃饭、睡觉的动作。千遍一律的日子,每天机械般地重复,在学校里今天总是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也会知道后天会发生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写好的剧本,生活着的人们只是在按部就班的上演一出闹剧。
慢慢地,千羽现状渐渐感到了厌烦——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一直都明白的,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要么选择接受要么选择离开,但他能离开吗?答案是否定的。于是他每天变得越来越煎熬,在煎熬中越来越沉默,对周围越来越抗拒——不仅是这个学校,还有这个世界。
在学校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大家看到的都只是他“全国第一”的耀眼光环,看到他的辉煌、他的幽默、他的开朗,却不知道他的身体里跳动着一颗越来越淡漠的心。认识他的人都只知道他的乐观和欢笑,却没有人知道,每天他对着那些认识的人或不认识的人都是开心地地笑着的时候,他的心一直在沉默,从来没有笑过。
生命的意义本在于流动和未知,当这两者皆失时,那么——这样的生活是否还能为人所接受?千羽不知道,但至少他不能。
很久以前千羽便幻想着一个人离开。是的,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熟悉投身于漫漫的陌生与未知。去看这个世界,去与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或许会感到无措与彷徨,但至少生命可以随着他的步伐流动。
他一直渴望着远方,可望能够在某一天里——
坐着清晨的公共汽车。
一个行囊。
一部MP4。
轻快中略带忧伤的音乐。
夏季清晨湿润的风。
未知的路前行。
但是——
——路在哪?
——不知道。
——向哪走?
——不知道。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如此的羡慕天上的飞鸟和向往着无垠的青空,有时候即使是静静地望着天空也总会觉得悲伤,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天空是如此的浩瀚,而我们却只能坐在一个山丘上仰望?
为什么大地是如此的辽阔,而我们却只能站在一个角落里徘徊?
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明白到世界是如此的广褒,而我们终其一生却只能生老病死在一个地方——
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是啊,就是一种悲哀啊——”翻身轻自嘲一笑,千羽不再去想这些无谓的妄想——想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再者说了,在决定一个人居住在这个城镇的那一刻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样也算是一种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