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同学今年十六岁,是今年一个从乡下中学考上的农家子弟,听说是以比分数线高一分的成绩险之又险地挤上的,虽然个子小胆子也小,但是他的眼镜还是很有厚度的。他来学校之前,他的老妈给他灌输了“尽量交朋友!男女老少病残都无所谓!”的思想,并要他去彻底落实这个方针。所以在得知自己和全国联考第一的千羽坐一起时,他便一直哆嗦着两条瘦弱的腿在猜测千羽是个怎样的同桌。

(和自己一样瘦小?那就好了——)

(高大威猛,喜欢打架闹事欺负人?那就惨了——)

(尖酸刻薄,喜欢斤斤计较,看不起乡下人?那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走了进来。

千羽刚走进教室,嘈杂的班级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用眼中天生的扫描仪扫描着这位上学第一天就迟到的传奇人物。一阵沉默之后一些女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千羽就是他啊——”

“我们这一届的第一名——”

“看不出来——”

“长得挺帅的嘛——”

“不知老师会怎么处理他——”

“我想我爱上他了——”

“......”

听得周围分至杳来的舆论,哪怕是以千羽的淡定,被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盯着,他都觉得有点脸红发烫。

冼虎是高一(11)班的班主任,能坐上这个位置或许是他这一生中最辉煌的成就了吧?说不定他还真的会做到家族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说不定,要知道这里是迦蓝学院!此刻,他也是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这位传奇学生——早上点名时就他一个人没出席,本以为他要么就是耍威风,要么就是今天有事不能来了,却没想到他会在开学典礼结束后跑来。

“千羽?”

“是。”千羽规矩的答到——开学第一天他发生些不和谐的事。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冼虎更怕他态度强硬,毕竟能考第一名的都是有些脾气的,万一千羽发飙的话,哪怕自己是作为班主任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万一在全班面前丢了面子就更惨了。

“为什么迟到了?”迟疑一下,冼虎还是按照惯例问一句。

“这个——有些原因。”千羽支吾道。

(开玩笑——知道迟到了干脆慢慢来——这是理由吗?即便是理由但能说的吗!)

千羽心中小声嘀咕着。

“好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也不怎么责备你,回到你的座位去吧”说罢指了指第五组中间某个靠窗位置。

千羽快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全班的目光随着他一起移动,有敬佩的、有仰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放电的。千羽没由来浑身一抖,两滴冷汗从额头慢慢流下,被一大堆人盯着,那感觉不好受。

千羽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同桌——一个瘦小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架,上面还有两个磨圆了的啤酒瓶瓶底,貌似有点呆的样子。

直到见到千羽,李德才稍微松了口气——嗯,最起码他的近视眼看上去千羽不是个坏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

“李德。”

“我叫千羽,请多关照。”

“嗯。”

“今天天气不错。”

“嗯”

“你为什么挂着啤酒瓶的瓶底?”

“同学,那是我的镜片。”

“......”

“......”

好吧,千羽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可李德却太过于胆小拘束,两人说了几句后千羽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跟这个同桌不仅没有共同语言,甚至基本都是自己问一句对方答一句,与其说是在聊天,倒不如说是在询问更为贴切,到后来两人更是无语地沉默起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俩俩很快就开心地攀聊起来。

接下来讲台上那个老师(他还不知道那老师叫啥来着)说了什么千羽并没有认真去听,想来无非就是关于这里的一些规章制度等等,这些对于千羽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些东西如果不去触及的话,也是可有可无的。

千羽正无聊的望着窗外出神,虽然才三月,但因为迦蓝市地处南方,所以已经让人觉得很热了。夏天的天空比之春季和冬季要显得更为湛蓝与晴朗,即便是流云布满苍穹,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和不安,这也是当初千羽坚持留在这个城市的一个重要原因。

几只麻雀从别处飞来,停在离窗口不远的一棵桂花树上,君临天下一般俯视着千羽,时不时用短小的嘴梳理着灰褐色的羽毛或在枝头上蹦跳着互相追逐。

明明就在眼前,只是不知为何千羽却觉得这一切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仅仅是相隔一个窗口,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眼前这些看上去是那么平淡的事物,却在不知觉间变得如此遥远。

(高一了——还有三个月就十七岁了——真快)

望着窗外的景象,千余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实感。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将近十年了——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即将十七岁了,也在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呆了十年。

多么可怕——

世界明明是那么的广大,而自己却在一个叫做[学校]地方呆了十年!而且如今回头想想,猛然发现早已看不到自己曾经走过的足迹,就像是一个不经意的恍惚,回过神来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剩下的只有零星的记忆。

(——?)

正当千羽怔怔出神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碰自己,回过头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给你的——”那女生见千羽回过头来,晃了晃手里折好的一张纸条,轻声说到。

千羽并不认识那个女生,可以肯定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但不可否认她很漂亮。

(给我的?为什么——)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千羽还是打开了。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叫林芷,住在清菀小区。我一直在想那个比我厉害的男生是个怎样的人,现在终于见到了,以后请多关照。”

(林芷?——这一届高一新生中考第二的那个?)

千羽很感到有些惊讶,毕竟全国第一第二名都在学校,而且还是同一个班,同一组——实在有些微妙。

(第一次见面不用连住址都报上来吧?清菀小区——我不是也住在那里吗?不会吧——这么巧?)

千羽想了想,艰难的从书包里掏出支笔来,刷刷的写了几句递给了林芷,但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也是在清菀小区——他是个喜欢宁静的人。

传了几次纸条后,两人渐渐熟悉起来。千羽了解到林芷的父母现在在另一个城市工作,而林芷现在则寄宿在她清菀小区的姑妈家里,此后只有寒暑假才会到另一个城市和父母相聚。她的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在读大学,明年就毕业了。

迦蓝学院的课程是全日制的,也就是说早上上学后要到傍晚才放学回家,中午则由学校安排午餐和午休,当然,自带也行,只不过家里如果不是很有钱的话,自带的未必就有学校供应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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