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他逃出来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某位少年的现状有点凄惨。

在逃跑成功的最后一刻,任庭与恰好赶到的,名为田鼠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下场可想而知。

虽说黑化强三倍是传统定理了,但放在我们的男主角身上却不起作用。

即使是黑化了,身子依旧弱不禁风的任庭刚防御过来就被人家小姑娘三两下放倒,尤其是直击下巴的那一击更是销魂不已。

逃跑失败、倒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的任庭,被可以说是一身戎装的田鼠扛起。别看人家个子矮小,力气却是不符合的大。

接下来迎接任庭的,正是他刚刚才废了右手作为惨痛代价才得以摆脱的手铐的拘束。

这回是双手被叠放到背后拷上。恰好又是方才铐住右手的那一副,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真是某种意义上的有缘分。

人家还贴心地从不知何处翻出胶带,拉过一张椅子,将他牢牢地绑在上面,来了个二重束缚。

非常高级的待遇。

板着一张小脸,手脚麻利地忙完这一切后,田鼠便开始拨打某人的电话。

那个某人指代的是任廷大小姐。她这是在向直属上司汇报这里的情况。

任廷被绑在铁椅上动弹不得,只觉得人生顿时很幻灭。手白砸了,疼痛白忍受了。自己忙活了半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闹别扭的他很想吹起额前落下的刘海来发泄一下不满,突然发现如今已经用发胶手将其向上一梳了。这个发型状态下自己无刘海可吹,真是残念。

厌恶地咋舌过后,目前唯一能运动的血色的眼珠子跟着往田鼠的方向转去。

对方侧转身子略微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地在与任廷通话中。

死亡王见既逃不了,左右又无事可做,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着聚精会神盯起眼前的田鼠观赏起来。

之前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虽然也遥遥见到了人家的长相,但到底不如现在近距离的直接观摩来得效果更好些。啊不,观摩一词......怎么说得就好像是个艺术品。

好吧,人家的确是长得很漂亮,称呼一句艺术品也不过分。

之前也提到过了,田鼠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小不堪,真是符合名字中带有老鼠的体现。

认真一通看下来,任庭撇撇嘴说这身子架基本上和自家小妹没什么差别了,真是有够矮小袖珍的,到底发育了没有啊?

望着那几乎只能够到自己胸口就很勉强的身高,以及过于纤细的腰身,不禁令人怀疑起对方的年龄来。看着看着他又忽然想到了少年兵这个特殊名词。

颜值方面没什么好提的,长着一张娃娃脸,还带点婴儿肥。就是冷淡的神情破坏了这份美感。

最大的亮点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宛如蓝宝石,澄澈得几乎能将人的目光整个吸进去。

与眼睛颜色一样的长发一直柔顺地延伸到肩胛骨的位置,略微呈现出一点波浪卷的特征。

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纸白色,配合上那娇小的身子,又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因为靠得很近的缘故,任庭还能嗅到从对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奶香味。

虽然人家穿着防弹背心架着M3冲锋枪,可还是觉得田鼠是个可爱的孩子。单单就外表来说,意外得还算是自己的菜。任庭心想。

但性别方面就很成问题了。

“好、好的,属下知道怎么做了。请放心,保证不会让他从我手上逃走。”

这个时候田鼠终于结束了通话,她回过头来正式盯住任庭。

那对蓝宝石般的眸子表面似乎蒙上了一层纱雾,不是很有光泽的样子。

后者见状也不甘示弱,将腰板往后一靠,还能动弹的两条腿就这么往之前所趟的床上一搁,并翘成二郎腿的姿势。

“哼哼哼,保证不会被逃跑......是么?个子不大口气可不小啊。”

“至少我的确做到将你制服了。”

面对任庭有些痞气的揶揄,田鼠稍稍拨正了鸭舌帽,语气不卑不亢地说。

“卧靠那是妳运气好好吗?不然妳以为我有那么好搞定吗?”

不说起还好,一提起这件事任庭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的恼羞成怒使得对方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

“可事实是,你也确实很好搞定啊。”

田鼠指的是任庭被自己一套组合技就轻松干趴下的事情。

似乎也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有自觉,任庭又是在言语的交锋上被田鼠搞得一时语塞。

他愤愤然地咂嘴,田鼠也不说话了,一脸平静端着M3冲锋枪站到了自己身旁。

还别说,配合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真是很有自己是被绑架来的人质,对方则是罪犯的格调。

看似目光不断游离向别处,可是田鼠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任庭的身上。

看样子,她是真的打算就这样半步不离地看守着自己,直到博士、或者任廷回来为止。

真是的,个性死板,或者说是死心眼,任庭对这类别的家伙实在是对付不来。

看样子人家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咯。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任庭现在就要面对起新的难题了。当然了,他可是永不言弃的男人,怎会如此轻易就放弃逃跑的计划呢?毕竟是在求生的欲望面前。

来吧来吧,尽情动用起自己的智慧吧。

好好思考现在面对的处境。

这一回任庭被很恶毒地用一副手铐铐住了双手,想要用之前的法子是不可能了。

想要逃跑的前提是第二次尝试解开这一拘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要怎样才能解开它呢?来用一用排除法吧,现场只有两个人,既然自己解不开, 那么唯一可行的方案,就只能是让看守的田鼠帮忙解开了。

听起来很荒谬是吧?可对任庭而言,他只会去考虑是否能做到,而绝非这个做法合不合理。

方法确定了,可最大的难题是,田鼠会主动帮忙解开手铐吗?

任庭觉得可行性绝不为零,重点就要看怎么忽悠了。

没有错,就是忽悠。说得过分点,就是欺骗。

真是一件十分充满挑战性的举动,死亡王体内的血也忍不住兴奋地兴奋了起来。双眼中的血光也不住亮上了几分。

血红色的眼珠子一阵滚动,不消片刻,任庭就想好该从何下手了。

“呐,我说,反正现在我也动不了。不如妳就来陪我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如何?”

任庭自认为这是一句万用的开场白,首先借此来套套近乎,稍微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之后再逐渐深入,最终直捣黄龙一击决胜负。

“......”而闻言,田鼠目光先是朝任庭身上一扫,她不露声色地皱皱鼻子,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鼻音。

没有开口理会,只见一言未发的她缓缓举高双手,最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任庭一时无法理解对方此举的意义所在。

“我说......妳这是在做什么?”

“我刚刚才记起来。”保持着捂住耳朵的姿势,田鼠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和大小姐讲完话后,博士也来提醒我,让我不要听你讲的话。因为你很狡猾,城府很深,博士说会被你骗了的。”

连带着语气也是那么平淡,对方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博士,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搞死你。

“不,那个......所以呢?这和妳选择捂住耳朵又有什么联系吗?”

“因为这样就听不见你的话了。自然也不会被你骗到。”

“......”任庭第二次陷入了沉默中。

那个,这位同学妳知不知道其实还有一种更加简单的做法?那就是干脆点用胶带捂住我的嘴呀。

当然了吐槽归吐槽,任庭可还没有傻到会直接脱口而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怎么说呢,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

“诶,等等,我说,妳......”

“我不听,我不听。”田鼠遵从指令牢牢捂住耳朵,做出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姿态来。

“哎,不是,妳先听我说......”

“我听不见,听不见。别白费力气了,哼。”

“......”任庭彻底哑口无言。嘴巴半张着的他就这么在原地目瞪口呆。

糟糕。真的很糟糕,这孩子......也太可爱、啊不对,是太傻里傻气了一点吧?

近距离感受着田鼠的这番作态,任庭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确切的说,主要是集中 了蛋疼和幻灭这两种情感。

对于田鼠的第一印象,任庭一看人家标准的面瘫脸,以及略显冷漠的性格,当时就觉得这莫不是另一个版本的大师姐。

本来已经定义好了,往小了说是三无少女,往夸张了讲就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士兵......至少自己从没想过,这一切可能都只是表象。

虽然仍有些难以相信,可这个结论已经明摆在眼前了————

田鼠的真实性格或许和看上去的完全相反。

就目前为止的言行来判断,任庭在犹豫是否要在心里直接将其认定为是笨蛋。

还是傻得可爱的那种。

这是真的不太妙。这种反差萌......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不、不对,那么早就下定结论未免有失公正。说不定人家只是有些小天真。

但无论如何,认识到田鼠其实远比看上去要好对付,至少远不及大师姐那个级别的瞬间,某位死亡王嘴角顿时上扬,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也许在他眼中,自己已然成功一半了。

毕竟若只是如此的话,那攻略......啊不,是哄骗起来的难度简直一下子低来好多。

任庭身子骨一松的同时,又花费了几秒临时更改了一下接下来的说辞。

“......喂。”

虽然单纯就哄骗的难度低了,可是在之前还得面临的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则是......

“请不要和我讲话好吗?而且我也听不到。”

“......”嗯,总而言之就是,任庭首先就被卡死在开口阶段了。

田鼠捂着耳朵拒绝与自己发生任何的交流,这下子纵使身负口若悬河舌舌灿莲花的本事,也无从施展。任庭再一次在心中问候博士的母系直属亲属来。

这下次该怎么办才好呢?

当然了,烦恼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若是连这种程度的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何谈成功忽悠田鼠愿意主动为自己解开手铐呢?

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是要充分展现出自身黑化后成倍增长的智商啦。

照例来一段内心的自问自答吧。

当对方表现出明确拒绝与你交流的态度时,该怎么做才能破除这一难题呢?

很简单,答案就是,说出足以令她再也无法沉默下去的,重磅级的话语。

换言之,即是下猛料。

而恰到好处的,任庭就是掌握了一手足以让田鼠面瘫的小脸立刻崩溃的猛料。

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进行初步的言语攻势了。他已经想好该怎么运作一系列的套路了。

被绑的少年眯紧了血色的眼睛,一脸愉悦地小声笑了起来。

“不要发出怪笑好吗?”然而这样做的任庭很快就引来了田鼠的一阵不满。

“啊,啊,真是抱歉。”任庭一点不带歉意地随口说了句“对不起”。

“不过,妳不是应该听不到我说的话吗?”

“噫......”结果轮到田鼠被一句话噎得一时语塞。

“啰、啰嗦。”过了老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有些傲娇的句子来。

“我刚刚才不是听到的,光看你那猥琐的表情我就知道......”

“呐,我说......你其实是男生吧?”

田鼠还没傲娇地解释完呢,任庭这边就忽然打断了。

他将头别向一旁不看向这里,秀气的面容上此刻出奇的平静。

“————!?”

然后,该怎么形容田鼠现在的反应呢?

宛若触电一般,伴随着身子的一阵抖动,人偶一般袖珍的他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神情冷漠的小脸隐隐已经有了破裂的迹象,只见田鼠几乎是机械性地转头,隐隐还能听见牙齿发抖的声音。

“你,你你你————”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看出来,是吗?”

任庭说着回过头来。似乎是觉得田鼠这样的反应非常有趣,那邪气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是的。这就是田鼠的最大的秘密了。

虽然无论从外表的哪一角度,田鼠都与一般的女孩子无异,甚至还要可爱许多。

可是他,没错,就是他。田鼠的性别确确实实就是男生。

任庭在第一眼就明白了这个事实。同时也意识到,这是欺骗得以成功的最佳切入点。

至于为何一眼就看出这个问题......秘密。

“......呜。”田鼠将嘴巴抿成一条线,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就奇怪了呀。我反倒是想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你会认定别人会看不出来呢?”

“因、因为至今为止,绝大部分的人都将我认成女孩子了。像你这样......”

田鼠是想说明像是任庭这种一上来就指出自己真实性别的,反倒显得是异类来了。

少年挑了挑眉毛,也不流里流气,只是作出认真思考的神态。

“嗯......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你这样的外表的确很有欺骗性,也就是最近很流行的伪娘属性啦。”当然了,换成早十年,估计就得被熊孩子们追着骂是人妖了。时代在变化呀。

“你确实很符合,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男孩子的说法。但若是就此认定所有人都会错误认知你的性别,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

“......”

“而且有件事我很纳闷。在我说出你是男性的时候,你的反应很值得玩味。一般而言,像你这样的伪娘,见到终于有个人没产生误解时,理应表现得很激动、或者喜悦。”

“我......刚才不也很激动么。”田鼠细声细语地反驳。

“你那反应,确切地说,是在紧张。”

对,没错,就是某个秘密被发现时的那种无以加复的惊慌。

“你在男儿身身份被我点破后,表现出的绝非是终遇知音的激动,而是大事不妙的紧张。你觉得这种反应不反常么?要知道每个伪娘的心里都有一个有人能将他当成好哥们儿来对待的梦想啊。”任庭满嘴跑火车,田鼠则是将最抿得更紧了。

“要我说啊,本王的这对眼睛,可是很灵光的。”说着任庭又示意田鼠看向自己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珠子在昏暗的研究室内散发出妖异的色彩。

“一切真相在这双眼睛面前全部无处遁形。呐,你刚刚,绝对是在害怕男性的身份被发现了。”

“我......”很显然被任庭一番话说中要害,能清晰地看见他拿着枪支的十根手指微微地用力了一些,以至于肉色的指头都略微泛白了。

“别闪烁其词,没有用的,我这是根据科学依据来判断的。”

“......”

“过于女性化的外表,加之害怕被人认出真实性别......明白了你的心态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妳平时,以及完全习惯以女性的身份自居了吧?”

如果双手还能活动的话,那么任庭现在就能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进行分析。但很可惜的是他正被绝赞拘束中,所以思考者的形象不免就削弱了几分。

“说得再详细一些,你的心理模式已经完全转为女性了。你心理层面上已经是个女性了。”

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任庭继续用着那犀利的分析不断猛击田鼠的心防。

“这样也可以解释你那反常的表现了。而在此基础之上,我们又可以得出新的可能性。”

“你......”田鼠的小嘴一张一合着,湛蓝色的一对眼睛也是罕见地大睁。

她很想辩驳一些什么。可却明白任庭所言一字不差,什么也说不出来。

任庭语气全程平稳且平和,可就是突出一种无法违抗的压迫感来。

“伪娘的外表,女性化严重的心理,瘦弱得可怜的身子......姑且问一下你的年纪。什么?十八?哦,就比我小一岁。好的,十分感谢你的配合。”

“......”

“能容许我再多问几句吗?身为成年男性而言这种堪比幼女的袖珍体型可以说彻底不合格了。也看不出来有侏儒症的迹象,嗯?没有任何的病史吗?”

任庭愈是追问,田鼠的声线就愈发细微。仿佛在担忧什么秘密被看出来一样。

数次想重新端起枪用暴力的方式让对方闭上嘴,可最终都在那股微妙的压迫感面前退却。

“好的,迈向胜利的方程式已然构筑好了。”

看着田鼠三无形象已然一点点地脱落,任庭明白这一剂猛药已经初显成效。

但还不够,对方还没有完全崩溃,他还得继续加大药剂。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然说错的话你想怎么处置我都随你便,就当是道歉。”

接着,用到目前为止最柔和的声线,任庭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不是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触怒眼前的少女......少年,好吧任庭也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称呼。因为要说出口的话题很敏感也很重要,直接关系能不能被忽悠到,不慎搞砸那自己就可以和自由说拜拜了。

于是,死亡王打起了二十万分的精神,以及最高级别的绅士态度。

“什么啊,你废话真多,闭嘴好吗?”田鼠见到任庭表情一下子严肃了好多,下意识又是一缩。端着枪的她一脸不悦地唬到,可那神态完全吓不到别人。

“要说什么就快说,叽叽歪歪的。”

然后,笔直盯着田鼠的眼睛,任庭很认真的,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妳是不是————‘**’?”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