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

黄色的。

海涛波幅碰撞。

撞开一朵朵浪花,一阵阵水雾。

一个少年,坐在悬崖边,屈起膝盖,呆呆的看着海天一线。

目空一切,发着呆。

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似的。

就连那个女子,翩然漫步而来,也没有注意到。

依旧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静静的站在少年身后。

随着少年的目光,悠远的看向这片独属他们两人的大海。

静静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很久。

“怎么了,要告诉我任务失败么。”

夏诺很少有对这个名叫纸鹤的系统,如此讥讽的语调。

他并不多么开心。

他在历经挣扎。

“你成功了,很成功的成功了。”

面容藏在斗篷中的女子,这句话,让少年的嘴角牵扯了一下。

不是喜悦的笑容,而是无聊的自嘲。

“你成功的差点让我自闭了。”

夏诺晃动着脚。

缭绕着清风,这么说道。

这句话,让女子的身形顿了顿。

虽然她本来就是静静站在原地。

但是这一刻,连呼吸的一刻屏住都显得如此的明显。

“啊……果然在怪我吧?”

纸鹤如此说道。

看着翻腾的海面,夏诺没有点头。

“怪你可以让我回去么?可以让我说一句,小爷不陪了。然后一觉醒来,继续看着电脑,当一个人畜无害的咸鱼么?”

纸鹤听着少年的话。

蹲下身来。

面前的一片大海不见,只有少年的背影。

显得格外的顾忌,是芦苇荡里最显眼的那根不随风摇晃的芦草。

蹲下身子的纸鹤用双手垫在双膝上,枕着看不清面容的脑袋。

声线却清晰的传了出来。

“不行。”

不去同情,也不做妥协。

这是纸鹤的教条。

即使现在的她深有感触。

但是不能违背的,不去违背。

背对着女子的夏诺点点头。

面前一望无际。

“没错吧。所以我很想怪你,但是没必要。只是不理解很多事情,这个游戏,有点让我毁三观。”

“毁三观么?”

纸鹤看着地上的泥土。

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戳了戳。

一块凹陷进去。

夏诺点点头。

“算是吧,我现在都不理解戚夕和宁琅的死。我觉得她们在小题大作,我觉得是你们在用这些显得无比鲜活的生命,来控制我的感官。这样……我很不舒服。”

夏诺斟酌着自己匮乏的用词。

说出自己现在的感受。

不理解。

不认同。

不舒服。

纸鹤听着少年的话。

在刚刚戳了一个小坑的泥土上,用不沾染一点灰尘的手指,圈圈画画。

鬼画符一般。

“因为你还在认为这是一场游戏。”

纸鹤如此言之凿凿的话,让少年皱了皱眉头。

没有哪个人愿意去承认自己被戳中了心事,还是带着如此确定的语气的情况下。

简直就像是一个猛男指着自己很肯定的说“你是gay。”

莫名其妙。

“不是游戏是什么?我玩游戏穿越过来的,你所谓定制的最终任务也是根据游戏路线划定的,为什么不是游戏?”

不服气的少年,说着不服气的话。

显得有些孩子气,显得有些斤斤计较。

但是看着地面,被自己画出痕迹的泥土翻乱场景的纸鹤却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这一声笑声没有多少克制。

很清晰的传到了自认为场景都沉浸在自己深沉的背影中的夏诺耳中。

如同遭受了轻视一样。

“笑、笑笑笑!笑你妹!能不能严肃一点?我现在这么深沉,合适吗?”

夏诺转过脸来,没好气的瞪着离着自己不远,正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斗篷女子。

依旧看着自己的‘杰作’显得专注的纸鹤,没有抬头。

听着对方恼羞成怒的话,也没有什么羞恼的反应。

只是沉沉了声线。

“这些人的选择, 我要说所谓的系统根本就没有操控过,你相信么?”

夏诺转过身来,继续屈起一条腿。

眯了眯眼睛。

“当我弱智呢。”

纸鹤嗤笑一声。

“从初中到高中,三门加起来还比不上别人一门,你大概不是弱智吧。”

……

“你哪里知道的我的成绩啊喂!”

理所当然的吐槽了。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正面的回应。

纸鹤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能感受到痛,能感受到喜悦,能感受到酸楚。这还是游戏么?不要用这些来麻痹自己,你只是很自责而已。”

轻而易举。

命中了靶子的靶心。

拿下了满分。

在夏诺此时心态的这张试卷上,只有一笔,就是全部的纸鹤。

显然敏锐到了极致。

她不像是活在夏诺意识海之中的系统。

她更像是扎在夏诺心里的一根刺。

动辄就触目惊心。

夏诺虚无的张张嘴。

最后缓缓的闭上。

眉眼低垂下来。

这次,这张清秀的面庞,是真的出现了一丝惆怅。

少年不知愁滋味?

只是没有故事,彷徨天真而已。

清晰可闻的,听到了少年一声轻轻的叹息。

“想着说,自己要是能改变一些。不至于让小倾城那么难过就好了,活着……有什么不好吗?”

听着少年仿佛自问的话。

纸鹤点点头。

“活着可能是天下最好的事情了,比如现在的你,就是为了活着而努力,活着而一点点变强,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夏诺鄙夷的看了纸鹤一眼。

“还变强,没变成小强我算是谢天谢地。”

这一句话很没良心的,没心没肺的让纸鹤笑了起来。

即使看不到对方的笑容,但是听这样明媚的笑声,也是相当舒适的……

等等。

自己的性取向再特么极端一点?

以后该不会变成听到女人这两个字就发qing的怪物吧?

驱散无聊的想法。

夏诺顿了顿。

无视笑声,继续说道。

“既然活着好,为什么要去死?”

听到这句话。

纸鹤终于站起身来。

看着地上,潦潦草草的痕迹。

有了个字形的模样了。

她很满意。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她轻松舒了口气的表现,就能体现她很满意了。

就差舒舒服服的在夏诺面前伸个懒腰。

自信自傲自以为是的纸鹤。

轻轻开口,声线剔透。

“因为有些人活着,比她们自己活着更好。这就是这个世界有了奉献和牺牲这样词汇的原因。夏诺,改变不了的事实,不一定全部都是因为你的无能。你应该钦佩她们的伟大。因为这不是游戏,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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