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玲叶缩在被子里，靠在墙上愣愣的看着窗外。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Alisa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纪玲叶缩了缩身子，“不，我突然想明白了…我错了，错的无法挽回，要是当初……”他欲言又止，漂亮的眼眸黯淡了下去，“所以我很没用…”

【是郑妡的话勾起了你一些不好的回忆吗？】Alisa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能跟我说一下吗？说出来对你有好处的。】

“不……”

纪玲叶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Alisa看不见，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将视线下移，看向了楼下的银杏树，树底的落叶仍只有寥寥几片。

不时有被夕阳光染成橘黄色的微风拂过纪玲叶的脸，溜进房间之中。

寒冷使得纪玲叶打了个喷嚏，他拉上了窗帘，但并没有什么用处，房间内寒冷依然。

【小叶，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保暖哦，现在天气转冷，你的身体太柔弱了，还是要做多点防寒措施哦。】

“知道了。”他把长发撩起，披在枕头之上，躺了下去，感受着床铺的柔软，意识也不自觉的模糊了。

片刻之后，世界逐渐光亮起来，虽然不是有如白昼，但也让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是梦吧，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们不再是躺在地上，而是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向着自己微笑。

他愣住了，莫名的悲怆如洪水一般瞬间把他淹没了。他想不来这种悲怆的原因，他的心，像是被拉扯了一下，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试图碰一下那二人，但却碰不到。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挡在他们之间。

纪玲叶愣愣的向后退，却一脚踏空了。

在开始坠落的前一瞬，他看到了深渊之下的，一个抱团缩起的身影。

那是……自己？

纪玲叶被惊醒了，心似乎要窜出体外。他小手抵着胸口，急促的呼吸起来。

【小叶，没事吧！】

“没事……”他调整好呼吸，掀开被子，轻轻的翻身而起，呆呆的坐在床沿。

窗外已是昏黑，灯光逐渐开始点缀远景。

【没事就好……】Alisa说道，【对了，现在网上有一个直播……是市里的钢琴比赛…】

“……哦”他忽的想起来了，“是郑妡的那个……？”

【是的】Alisa回答道，【要打开直播吗……】

“嗯。”

手机的画面跳转，一个舞台显现在他的眼前。其上，一袭白衣的女子坐在钢琴之旁，轻抚琴键。

悠扬的琴音如水般从钢琴中流出，在纪玲叶的耳边荡漾开来。不过，琴音中貌似夹杂了几个不太和谐的音符。

几个失误是无伤大雅的，但是她的失误愈来愈多，琴声甚至有些变形了。

记忆中的郑妡做事力求完美，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错误？

她是故意为之的……为了与她的父亲作对。

纪玲叶还是默默地听完了。

关闭直播间，他等了几分钟，打开wechat与郑妡的会话，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有发出任何信息。他能说什么呢？这是她的私事，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他愣了愣。

〔为何自己会这样想呢…郑妡可是朋友啊…〕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那两个人可是父母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呵呵呵呵呵呵。〕

他突然不寒而栗起来，那个声音是自己的，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明明……

〔在他们将自己的心与世隔绝之后，我却没有去拯救他们，而是选择了将自己也封闭起来。我现在难道还要让郑妡如此吗？〕

不……这不是我的…想法……

纪玲叶的脑子乱糟糟的，他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

他刚刚缓过来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

他双手颤抖这，打开了手机，在wechat上输入道。

〖郑妡，钢琴比赛怎么样？〗

输入完毕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平静了下来。不，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只平静了一半。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抱住了愈来愈痛的脑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

“小叶你没事吧！？”

纪霍急忙忙的在床沿坐下，轻轻的扶着纪玲叶。

“唔……”

头更加的疼了，刚刚平静下的“另一半大脑”再次悸动起来。

〔二叔，和我一样没用呢……在那两个人的心与世隔绝之后，也没有选择去帮助他们…这算什么？现在对自己的关心又算是什么？让他的良心更好受些吗？〕

纪玲叶已经无法去细思脑海中的声音了，因为那声音有如青铜巨钟响彻，几乎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甩开纪霍的手臂，长发如丝绸般划过他的手背，让他愣在了原地。纪玲叶跌跌撞撞的。出房间，冲出了还未开灯的，昏黑的大厅，隐入门外的黑暗之中。

他一路在黑暗中狂奔着，冷风将他大脑的疼痛渐渐的带走，翻腾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

〔你真没用。〕

这是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

他坐在路灯之下，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