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班结束后有一小时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才是下午祷告会，见习生们这个时候可以在教堂里随意行动。

开导了两个前来忏悔的市民后，柳思月来到教堂二层的最里侧，叩了叩门。

“进……咳咳咳……进来吧。”

房间四壁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古旧书籍，孙传义正坐在一张书桌前，戴着圆框眼镜，右手拿着放大镜，一张很残破的大地图摊在桌上。

这里就是教堂的藏书室，一般很少有人过来拜访。

孙传义淡然地扫了一眼少女：“你是……咳咳咳……新来的见习牧师？”

“孙老师好，我姓柳，柳思月。”少女礼貌行礼。

“咳咳咳……你来有事吗？”

“我从小对古代历史就很感兴趣，可以请教孙老师几个问题吗？”

“请教我？”孙传义板着脸孔，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你们不是应该……咳咳咳咳……应该找老陈的吗？”

柳思月浅浅一笑：“术业有专攻。陈老师虽然博学广识，但论起专业性，肯定还是您更强。”

孙传义直勾勾地盯着少女。

宛如琥珀的澄澈眼眸，不含一丝杂质。

真没想到，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还能收到这种有求知欲的见习生。

孙传义的表情渐渐缓和：“我……咳咳……身体不好。你想问什么……咳咳咳……就问吧。”

由于两人只是初次见面，柳思月不敢问什么敏感的问题，只是询问了一些大陆历史的常识。

孙传义虽然咳嗦就没停过，但依然很尽心地回答，还会翻出对应古籍给她展示。

只是他的咳嗦一直很严重，应该是得了肺痨。这个时代还没发明青霉素，肺痨属于不治之症，估计活不了太久。

眼看对方的咳嗦越发频繁，柳思月也不好意思再提问了，礼貌起身：“孙老师，您这头继续忙，我要去准备下午的祷告会。”

“好，好。”孙传义又拿起放大镜研究起古老地图。

柳思月已经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孙老师，请一定保重身体。”

“好……咳咳咳……谢谢你。”

孙传义没有抬头，只是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的下午场祷告会5点半结束，见习牧师们可以各回各家了。

柳思月并不急着回去见米可儿，而是径直来到城中心的集市。

正值人流高峰期，集市里人潮汹涌，摊位也多，卖什么的都有，从花花草草到土豆萝卜。

柳思月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目标。

这是一个卖鸟的摊位，各色小鸟被关在笼子里，摊主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披着一层鲜艳绸缎。

眼见少女向自己走来，大胖子连忙热情招呼：“姑娘想买什么鸟？我看姑娘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这只画眉鸟想必是非常适合，现在吐血跳楼甩卖中……”

柳思月蹲下身子，耐心听完胖子的絮絮叨叨，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牌子，递给胖子。

胖子的神色顿时大变，也掏出一张小牌子，拼在一处。

柳思月的牌子上印着『天道』两个字，胖子的牌子上印着『替行』，合起来就是『替天行道』，而且牌子是半边黑色半边白色，传达的正是刺客公会的基本信条：

行于黑暗，侍奉光明；替天行道，杀尽天下该杀之人。

胖子又迅速拆开牌子，把原本那份递还给柳思月，声音压低：“红烧猪蹄？”

“水煮牛肉。”少女迅速回答。

“鱼香茄子？”

“麻油馄钝。”

牌子对上了，切口也对上了，胖子商人这才确信柳思月的身份，谨慎张望左右：“老当家可有吩咐？”

“按兵不动。给我个信使，我给老当家回消息。”

胖子点点头，声音突然又大起来了：“姑娘喜欢这只平原鸽？嘿，真是好眼光，跳楼价，卖你一个银币！……”

刺客公会名义上早已灭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至今在民间依然散布着许多人手，潜伏等待时机。

胖子商人名叫曹斌，正是一名刺客公会联络员，中转各种消息和命令，也是少女的接头人。

买下鸽子后，柳思月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口，将写好的纸条绑在鸽子腿上，然后放飞。

信是寄给霍青山的，内容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汇报一下最新情况。

做完这一切后，柳思月去往饭店，打包两碗热腾腾的皮蛋松仁粥，这才回去见米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