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刚下过雨,地面还有些湿滑。

一身黑衣的青年走在街道上,和电话另一边的人小声通话。

“嗯,还是没什么发现。”青年沉默了一瞬。

“对了,下一次有洛非的任务的话不要让我来了”,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洛非不是有专业的吗......我讨厌这里......”他对着手机说,声音很轻,口气却不怎么好。

“再见。”说完后他立即结束通话,熄掉手机屏幕装进裤袋。

电话另一边的人刚刚要开口,便听到挂断后的忙音,愣住了。

在路旁距青年很近的地方立着一个女性雕塑,**的上半身和围着的纱裙都透露出高贵的美丽,肌肉和纱裙的线条栩栩如生,看起来本应该是摆在展览会的作品。这种程度的艺术品在这里太多了,物以稀为贵,在这座艺术之城,这样的艺术品摆在路上还没有一旁中国榫卯结构的木质路灯引人注目。

这里是位于西欧的洛非市地面层,中国建筑区。

站在由中国古典建筑组成的华贵街道,青年叹口气,就是因为太过华丽,这里的犯罪率才会那么高,美丽本无罪,但是阚凯财富的人们会创造罪恶。

明明是距离“门”第二远的城市,却因为欲望的膨胀而频频召唤幻想种,原因大概也是这个吧。

今天的空气很潮湿,对于常住在00的他来说是最亲切的天气,即使痛恨着这座城,但是要离开这里了,又遇到如此天气,空气清新,心情也还算不错。

转过街角,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拎着一个很大的箱子站在路灯下,穿着永不过时的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浅金色的齐肩短发反射着柔和的光。

谁家的孩子?

算了。

青年向她的方向走去。

一个头发染成彩色的人走到女孩身边,像是在说着什么。

本来是准备不管闲事的,但是......

青年在错过女孩前的一瞬间,把手搭在了那个染发人者的肩膀上。

“你找我妹妹干什么?”他用尽量凶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那人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打着哈哈:“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安全......”

彩色的头发有些刺眼。

“好了,我没有说你是坏人。”青年微笑着打断了他没有意义的辩解“如果我觉得你像是坏人的话,刚刚我会给你一个过肩摔。我妹妹她很怕生,你会吓到她的”

染发的人有些尴尬,笑了笑走开了。

“谢谢。”女孩说。

他没有回应女孩的谢谢,而是皱起眉头,“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快要晚上了,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特别是女孩子。”他教训道。

“我知道啊。”女孩好像对他的教训有些不满。“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个人不是和我一起的?猜错了会很尴尬吧.”

"气质差距太大。而且,这种事情我很少猜错。”青年顿了下,“对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你已经岔开两次这个问题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了我就告诉你。”

看着青年略严肃的表情,“~呃~”女孩有些支支吾吾地,小手交叉在肚子处十指交缠。“我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该你说了。”回答时语速很快,快到让人记不清声音。

“安格。”简短的回答,他蹲下,用一支膝盖点着地面努力地和女孩保持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跑出来?”安格问。

“黛安泽(dianthe)”她低下头,琥珀色的双瞳的暗淡让安格回忆起了很久远之前刻入灵魂的伤感。“爸爸他非让我画画。”她的声音很低沉,“我告诉爸爸我不想画画了,但是他说不画的话家里就没有收入,每次他都这样。”

“你爸爸不工作吗?!”安格有些惊讶。

“嗯,他还撕掉了我最喜欢的画,那是我第一次画成的作品。”

安格认真地看着黛安泽:“黛安泽,跟我走么?”

“好啊,去哪?”

这是个诡异的画面,一个陌生人用求婚的姿势对少女说“跟我走吧。”一般人都会认为这个人是人贩子或者是萝莉控,但是洋娃娃一样的少女说“好啊,去哪?”就像是要逃离什么。

黛安泽回答的太过于平静,反而让提议的安格很慌。

“喂喂,不是应该说不去么!我万一是坏人呢?”安格企图再次施教。

“你不是。”黛安泽瞬间肯定。

“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他不厌其烦地教导这种人尽皆知的道理。

“你的气质是好人的气质,这种事情我很少猜错。”她一脸认真地用安格刚刚说的原话呛了安格一下。

安格笑了,“去00,跟我走么。”

“去。”她盯着安格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中流着光。

“走吧,要赶飞机。”安格伸出手。

黛安泽把箱子递给了他。

“......”安格看着手中的箱子。

这小女孩,还真自觉啊。

走过两个街区,他转身看着在他身后跟着的她,“能走快点吗?”

“腿疼。”她回答。

“你爸爸打的?”安格紧接着问。

“嗯。”她轻声回答。“哎?!你怎么知道的?!”

“天气还不冷,这种天气那个小淑女会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放弃穿裙子。”安格平静地回答。

他拉起她,走进街角的警亭,向里面的警察出示了一个证件,对警察说“帮我照看下这个女孩。”

“你家在哪?”安格问她。

“你干嘛,别找我爸的麻烦啊。”黛安泽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我带走了他可爱的女儿,总要和他说一声啊。”安格很温和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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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路47号楼,四楼。

安格敲了敲门。

“谁呀?”门中传出粗犷的声音。

“我回来了”安格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和黛安泽的声音别无二致。

门开了,在开门的人还在恶狠狠地说着“你还知道回来!”的时候,安格猛然抓住门边,抢进门内关上门。

有些邋遢的男人看着闯进来的安格心中警铃大作,大声问:“你是谁?我女儿呢?我告诉......”

安格从内兜里掏出的枪让他把狠话咽了回去。

“先生。”安格在门口正对的餐桌旁找了张椅子坐下,“可以,谈谈吗。”

男人点头。

“你自己无能,老婆跑了,生活里全靠着身为画画天才的女儿养着,几乎是一个废人。”安格拿枪在餐桌的玻璃桌面上轻敲两下,“不但如此,你不仅不感激自己的女儿还对她家暴。”

“我......”

安格把枪指着他,“闭嘴,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你的女儿很好,我会带她去可以让她发挥天赋、开心、自由的地方。”安格把一张银行卡推过餐桌,银行卡掉到了地上。

“这是你这一段的生活费,一万美元,密码是191225,去找个工作吧。你可以回答yes或no。”安格拿枪口指着男人。

“......好......”男人艰难地说。

收到回答,安格站起来,收起枪,打开门,摔门而去。

功成身退,尽力潇洒。

街上,有个歌者在抱着吉他唱《加州旅馆》。

唱的非常投入,把Eables乐队的名作演绎得纯青。

On a dark desert hightway

在漆黑荒凉的高速公路上

Cold wind in my hair

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

Warm smeel of colytas

科里塔斯温热的气息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弥漫在空气中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抬头极目远方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看见微微闪烁的灯光

……

This could be heaven now this could be hell

“还不知道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Then she lit up a candle

她点燃了一根蜡烛

And she showed me the way

给我引路

There were voices down in corridor

走廊深处一阵阵歌声回荡

I thought i heard them say

我想我听见他们在唱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Such a lovely place

如此美丽的地方

(Such a lovely place

如此美丽的地方

Such a lovely face

多么可爱的的面容

Theres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加州旅馆如此多的客房

......

安格路过时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丢进了歌者面前的帽子,转过街角。

他打开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喂,改一下航班......是的,我现在无法赶到。对了,帮我加订一张票......我不管,你去解决。”不给对方回应和反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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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安格坐在黛安泽旁边。

黛安泽趴在窗户上,外面天空渐渐黑了下去,半边黑暗,一线黄昏,星辰将现,夜晚将要压垮今天最后的夕阳,待夜一到,下方的城市的黑暗面将会显现。

洛非的灯亮了,地面的星辰率先亮起,照耀得星空暗淡了许多。

安格问她:“现在该说了吧,你不想呆在洛非的原因。你的行李箱对于离家出走的孩子来说太大了,我猜里面全是绘画工具吧。你应该还是希望可以画画吧,即使离家出走也要带着那么多绘画工具。”

“被大哥哥你发现了啊......”黛安泽尽力想让自己听起来顽强,声音里透着疲惫,“洛非很危险,我看到了很怪异恐怖的事情,这件事情说了你可能都不信,而且对方好像也发现我了,如果我不走,或许会死的......爸爸或许也会死掉。”她说话时一直看着窗户外面,黑夜下的窗户却像是一面镜子,惊恐的眼睛被安格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了00后,可以完整的告诉我么。”安格靠在椅子上,戴上眼罩,闭上了眼睛。

“大哥哥你会相信我说的话么?”她的声音很轻。

“无论多诡异奇怪我都会相信的。”

“这样啊,你果然很奇特啊,哥哥你是做什么的。”黛安泽问他。

“到了00再告诉你。”他没有睁开眼。

Such a lovely face

多么可爱的的面容

只是一句歌词而已,却让他想起了某些已经被深埋于记忆深处的事情。

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审判的镜子。

伤心像是眼前的黑暗一样凝重。

停止思考。

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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