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少年踉跄地退身数步，内心依旧沉浸在叶轩强势出手的震撼中。

第一次对于离浩大哥的必胜信念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那到底是什么道法，为什么会强成这样？！就算是我们沧澜的道典，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扭转乾坤的地步！”

刚才在那两道星辰光束洞穿虚无的刹那，他本能地咬牙闭紧了双眼，不敢与其产生丝毫的视线交集。

似乎只要胆敢心生逾越之念，便会被其繁琐的璀璨光辉刺瞎双目。

而等他再度睁开眼时。

一切的法则波动早已消散一空。

周遭风声淅淅沥沥。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清秀少年，忐忑不安地说道“离浩大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如果让师傅知道了今天的事，一定会让我们...”

话到最后。

锦衣少年咽下喉中的苦涩，心有余悸地压低了声音。

颜离浩没有回答，唯有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

漫长的审判与吵嚷后。

青云道台上人潮渐渐散去。

悬于半空的穹楼幽阁隐于云深末处。

“唔———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要是再来几次这种破事，本尊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叶轩心力憔悴地轻叹一声，和若儿几人摆手道别。

青衍丹的药效正在体内不断发挥作用，修补着破损的经脉，按照现在的恢复效率来看，只要再过盏茶功夫，便能恢复如初。

“那哥哥，若儿和姐姐就先走了，过会儿见...”

黑发女孩眼中还残留着不舍，只不过在黄梦舒防狼似的催促下，不得已先行离开了。

叶轩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多语。

“那叶轩，我也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过会儿见。”

慕晴羽上前一步为叶轩整理好衣领，一颦一笑间满是道侣的顺从。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秋采儿，随后转身离去。

“过会儿见......是什么意思？下一次试炼不是要三日后吗？”叶轩不解地挠挠头。

他还没从慕晴羽对待自己的巨大落差中反应过来，就被这相似的告别话语弄得有些发懵。

虽然直觉告诉他此事不太正常。

但也说不清楚违和感在哪。

空中的气氛清冷了许多。

秋采儿依然低着头站在一旁，出奇地安静。

“呼———”

叶轩长出一口气，搓着手掌别过头去讨好道“额，采儿妹妹，你看我们差不多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吧，刚才的事情嘛，其实都是一些误会，你轩哥哥我的为人你也是清楚的....”

虽然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不过这时候装傻就对了！

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小巧的手掌突然伸过，攥紧了垂落的衣角。

秋采儿抬起头，直视少年清澈的双瞳。

叶轩神色微惘，对于秋采儿的反应有些意外，旋即有些理解地了然。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秋采儿嗫嚅道。

“嗯，我知道。”

叶轩轻声应道。

“我也不喜欢你穿黑衣服。”

很冷，很孤独。

很悲伤。

“那我以后便不穿了。”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叶轩理顺女孩柔软的碎发，柔声道“正好我也不喜欢黑色。”

不穿黑衣。

不再杀人。

“嗯。”

秋采儿低低地应了一声。

夕阳沉入山谷的一角，叶轩向女孩伸出手道。

“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嗯。”

秋采儿没有再像以前那般推脱许久，只是默默将小手的重量完全压在少年的手掌上。

指尖摩挲在掌心的疤口。

叶轩感受到了手心的温度，像是父辈般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女孩。

其实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女孩。

这身夜色的黑暗在很多年前，还是没有灵魂的雪白，只是杀的人多了，染的血多了，才变成了如今永远褪不去的黑色。

不过现在不同了。

他不想在这一世重蹈覆辙。

......

后来有一天，

我食言了。

穿着我讨厌的黑衣，在我最讨厌的雨天，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好大一场雨。

好烈一坛酒。

少年跪在雨夜的尽头。

哭声凄厉，悲痛至极。

似乎能将整片苍穹倾覆......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