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结束命运的期待
“先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之后发现自己错了也无计于补，这就是你一贯的生活方式啊……”
郑师傅接过林典龙手里的茶杯，也没有回谢谢之类的话语。
“人就是要活的一身轻松嘛，不然的话会老得很快的啊哈哈哈哈!”
林典龙骚着后脑大笑起来，而郑师傅却是白了他一眼。
“还说什么老得很快，你这不才过了快二十年就老得都快要死掉了吗？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啊!”
郑师傅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典龙。十八年前在诗雨嫣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算不上年轻也算不上很老。但是这十八年过来之后他比想象中应该有的样子老了太多太多了，简直就是快要入土的程度了。
余思华因为也不知道师父以前长的什么样子所以听不懂郑师傅的话。在余思华的记忆之中师父一直都是这副白发白须白眉的样子，十八年来没有任何变化。当然，前几年不经事的记忆肯定是没有了。
“是啊……我不刚才才说过人要一身轻松才会老得慢一些吗，可是，我这么些年来可活的不轻松嘞!”
林典龙撇着嘴，本以为离开了老板娘之后自己不会再被凡世间的男女恋情所羁绊了，却不曾想过让自己后来的岁月都变得压力入山的正是从老板娘那里接过的男婴!
从一开始的伪娘养成变成了后来的超级奶爸，林典龙开始了广收女婴儿的日子。这些女婴清一色的都是因为性别问题而被父母舍弃的孩子，有的先天有点智力缓慢而有的则是有些残缺。
但是对于已经养孩子养到上脑了的林典龙可不在意这一些。
别人不要的孩子在他眼里就是个宝贝，他教每个孩子学习识字，等她们再长大之后就锻炼她们的身体。
或许在很多事情上面林典龙都很喜欢用方便至极的仙术来处理，不过这些女弟子们的成长他可一点都没有干预。至于后来她们一个个都出落大方长的标致，也是因为她们勤加习武的结果。当然，在养孩子的方面只有喂奶是他实在是做不到的事情。
“你这家伙，能有什么东西牵挂住了你？”郑师傅不敢相信，在他的眼里，林典龙就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爱去哪个草原就去哪个草原，吃腻了草就换个地方。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家伙也会被什么束缚住。
“嘿，我说，这么些年了你该不会还单身吧！”林典龙忽然说。
“什么？”郑师傅被问得愣住了。
“我是说，你该不会还是单身一人，只会打铁度过生活而没有孩子吧？你有当过父亲吗？”
这一声声的问题让郑师傅一下子就傻掉了，回答不出来而只能呆呆地张着嘴……
“看你那副样子我就知道应该是这样啦!拜托，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别整天打铁啦，你的天赋是永远比不过我的，打的剑我刚才也看了一眼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赶紧找个人家成家立业趁着自己身体跟得上生个娃不是比啥都强，天天那么倔做什么!”
就像是一个老父亲在教育他年少不经事的儿子要如何过好自己的人生，林典龙用手指敲了一下郑师傅的头顶。
“白痴，这些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啊!”
懂不懂……
郑师傅，或者说郑家明……第一次地，对自己所做了十八年的事业产生了疑问。
明明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没日没夜的窝在这一间小小的漆黑的铁匠铺里，对着明亮的火焰打着重复的铁片而已……因为不管怎样，心里都有一个理念支持着自己——打造出一把超越天下第一的剑。
可是，在真正地见过那把剑之后才明白过来两个人的差距。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算是了解了一个心结。最后也休息了一段时间没有打铁，但最终还是因为除了打铁以外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做而重新开始了这件事情。
除此之外，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为别的事情所想过。
除了，偶尔在遇到老板娘的时候……她也会和他一样说几句怎么还不结婚啊，都老大不小了的……
还真是说着一样的话啊!
“师父，师父，你不也还是单身吗？”余思华手掩着脸小声对林典龙说道。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接为师的底啦!”
就连……没有结婚成亲这件事情，那两个人也都是一模一样……
自己是不是，对这份感情实在是太过执着了。
“那么你呢，你不也没成亲吗，准备等过几年走了没人送终吗？”
林典龙指着自己。
“你说我啊！”
林典龙忽的一下搭住了余思华的肩膀。
“这不还有他嘛!他是咱的大弟子，咱手把手教出来的最强徒弟，也算是咱半个儿子了!就算他不行，这不……”林典龙又搭着白明的肩膀，“现在他又给咱牵回来一个漂亮的儿媳妇了，再说了。”
林典龙张开双手：“咱在塔斗山上办了个道观，里头还有咱四十八个女儿呢。要说送终，他们都可以为咱做到。”
林典龙自信地张开胸怀，就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是的，这是他最能够，也是最想要拿出来炫耀的东西了——他的，孩子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这些年老得这么快的原因了。你是没养过孩子啊，那个啥的真的是要折磨死人……换尿片什么的……夜里哭闹什么的……平常还要带她们走一走，不然会变得很胖的!”林典龙细数着自己的往事，“不过，还算是值当的啦。你看，这小子长的就人高马大的英姿飒爽的，虽然不是咱生的，但是也有咱年轻时候的风采啊!哈哈哈哈哈!”
“师父，虽然这具身体是生弟子的父母给的，但是弟子早在心里将你当成了亲生父亲了。”余思华说。
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郑师傅才发现这么些年来，输掉的，只有自已一个人而已……
“怎么样，养孩子其实还是很棒的吧，赶紧听我的一句劝，早点结婚生子什么的一切都好。不然以后老婆欲求不满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啊你!”
直到现在，林典龙仍然一副打趣的模样调侃着郑师傅，而郑师傅，端着微凉的茶水忽然笑了。
在余思华的印象之中，郑师傅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地发自肺腑地笑着。
“我还……真的一直不懂你啊。”
“啊？你懂我一个糟老头子干什么!你要懂得应该是那些现在还徐娘半老的女人吧，这样子才能把她们泡到手里哇。话说你这家伙这么久不结婚该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喂喂喂，我感觉你的眼神很危险啊，我虽然也单身可不代表我喜欢女人啊……”
“你真的……”郑师傅笑着笑着，擦起了眼中的泪水，“让我很困扰啊!一直……一直都走在我的前面，不管是什么事情……打铁，还是人生大事……好啦!我放弃了!”
“什么什么!是在我的警告之下放弃了对我的追求吗。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我是放弃了追逐你的这个目标。”郑师傅说，“我一开始的目标就选择错了啊，不应该把你当做我的目标的。难怪我这么多年都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点的进步。因为一开始就定的太高了啊!”
“无论是梦萍还是你，你们两个都是离我好远好远的存在，是我怎么加紧脚步也追不到的……我早就，被你甩的远远得了……”
郑师傅的眼神暗了下去：“抱歉，其实你没有出现的话，我也不会和梦萍在一起的。说因为你而怎样……都是我的借口罢了……”
都是自欺欺人，其实这些道理都是早就知道得了，只是一直都在逃避而已……
如果，如果能早一点明白的话……
“所以啊……你还真是白痴啊!”林典龙一脸很无聊的表情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林典龙行走江湖就没有手下留情这种说法，只有得的到的猎物和得不到的猎物两种猎物罢了。我之所以会离开她，也是因为我发现我是无法走到她的内心去的，因为那个地方，早就比我先住进去了一个人啊!”
郑师傅全身如同被电流击穿一般颤抖了。
“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说的就这些，你其实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吧。我可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白烂，哦，对了，她现在还是单着吧？你啊，也太迟钝了一点吧？”
一时间的信息量在郑家明的脑海里翻滚，语句和词语太多了以至于无法拼接在一起。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我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为什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不，其实……我也曾经想过这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以至于让我不敢去相信它的存在。
“真是个死脑筋的铁匠啊，你这样子可打不出好剑来的。你不适合做这个，赶紧回去娶妻生子吧。”林典龙甩手，“走了，徒儿们，咱们要去喝酒了。”
“喂……你这茶叶可不新鲜了啊，我要罚你，下次在酒宴上给我准备点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