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阿庆都不得不低下头，说：“抱歉，是在下疏忽了。大人，你也可以选择不完成世界任务，放走诺伦德。但那样做的话，会跟雷米娅一样，被标记到黑名单里。对不起，这是整个欲望塔运行的规则，就算是大人你，我也没有办法……”
程动想起雷米娅说过，这个任务简直像是专门给他量身订做的。
那个高高在上发布者的居心何在？他想不明白。
“你怎么选择呢？”阿庆抬头追问。
“那就不完成！”程动说。
“三枚S级芯片？”
“不要了。”
“不愧是大人，还真是干脆啊。毕竟一枚S级芯片就会让不少国家刀兵相见了，何况这是一次性三枚。”
别说S级芯片。为了绮子的B级人头，巴尔朵都曾经兴师动众地攻击黑狼要塞。
“那么，好吧……等等，不好意思，我刚刚手快，把诺伦德的身份确认信息传送给对方了。现在，对方回复了。”
“对方是谁？”
“抱歉啊，这一点我和雅佳爷爷一样，绝对不能透露委托人身份的。”
“你不是我的情报人员吗？”
“黑色巡礼者并不是单纯收集情报，也有各类不同任务。而目前，我的任务就是做好系统官。”
“那如果我以黑色巡礼者主人的身份，要求你汇报所有已知信息呢？”程动看着这个一脸无所谓表情的阿庆，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权威，在他面前又要丢光了。
“我会自尽。”阿庆连想都没想就这样说，“如果你以最高敕命要我透露任何委托人信息，说明我当前的任务失败了。失败者唯有自裁一条路。”
“那你这样不就没完成我要你给信息的敕命了？”
“既然第一个任务都失败了，那就无从谈起第二个任务。或者你就当我是两个任务都同时失败了吧。”
“换言之，就是死也不会说？”程动感觉阿庆有当杠精的潜质。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口才还这样好。
“如果你希望我此时就死去的话……”阿庆全程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
固执的家伙。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随意，但程动感觉这个白发的无性别的阿庆，在某些点上有着异常的坚持。
是个死了可惜的好人。他得出结论。
“我开玩笑啦。”程动笑起来，“好了，对方的回复，总可以说吧？”
阿庆也笑了一下，然后依旧淡淡地说：“对方回复，任务目标——诺伦德已确认。其人和人偶可由任务完成者自行处理，以上。”
“自行处理？对方很通情达理嘛？”雷米娅说。
“我也算完成者之一吧？真想把弗瑞斯特的身体给拆了啊。”巴尔朵又露出邪魅的笑容。
“不好意思，巴尔朵，事前你没有接受狩猎任务，所以完成者只有程动大人一人而已。”
“切，亏大了。”
趁着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之际，程动却沉默了。当然，他的处置方案已经说过了。他现在想的是这个任务发布者，根本是完全清楚程动的身份和行动，甚至他可能执行的处置方式，一切都在那人计算中。
而对方这样宽宏大量的方式，让他一时摸不清是敌是友。
“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他叹口气。
“的确，不过这样你也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了。”
的确是这样，好像那人故意要送这些芯片给程动似的。讨伐背叛者诺伦德这一点，他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难道是上层仍忠于程动的部下所为吗？
“好吧，我选择完成任务，诺伦德的处置还是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解除所有职务，随他去吧。”
“嗯，任务完成……确认。芯片稍后会传送到雅佳爷爷那里。”阿庆说，眼皮又耷拉下去，好像一直没睡醒一样，“到时我会给你们送来。没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说着，他解除青绿牢笼，弗瑞斯特应声倒地。
“拜拜。”他懒洋洋地挥挥手，离开传送大厅。
“该说他行事果断还是懒洋洋呢？”程动吐槽，然后转头朝巴尔朵和弗雷说，“弗雷，你可以继续打通这里的隧道吗？”
“当然，实际上再给我三个小时便可以贯通隧道，再多点时间，还能让内部逐渐安定下来。”
“太好了。我希望你们能继续执行，额，是之前我给你们的任务吧？”
“是的。”
“你的能力真厉害，如果一直用这种方式，岂不是可以打通所有世界的异空间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先不用说这一层异空间结界是最弱的，只有这一层空间与我的雷属性相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你让我和巴尔朵来这一层的原因。”
“原来如此。每一层异空间属性还不同啊。如果找到属性相克的异能师，说不定可以直接贯穿啰？”
“属性相克的，强大的异能师。说不定可以。”弗雷特意加了强大一词。
“对，强大的。而且还要恰好在那一层。听上去难度不会比神王的挑战任务低啊，但却是一个途径，一把一劳永逸的钥匙。”
“是的。”
“程动大人！弗雷打通隧道后，妾身将一直追随在您身边。”巴尔朵笑着说。
“唔，巴尔朵啊。这三年里，你在这最底层世界干了不少错事啊。”程动语气严厉，想起之前黑狼要塞的惨状，还有希斯的要塞的破败状况。他觉得无法完全原谅眼前这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哥特女孩。
“之前对各地要塞的肆意袭击，总不至于也出自过去我的命令吧？”
“抱歉，那是我的失职。”衣衫破烂，露出性感肌肤和裹着黑丝袜的双腿的弗雷，半跪在地上，为巴尔朵求情。
“大人，大人……唔，因为，我以为大人你不要我，一时生气，便到处破坏……大人……”巴尔朵突然又哭起来，别看她平时化妆成那副样子，但骨子里却是个十分爱哭的女孩。
“额……”程动对哭泣的女孩是最没有办法。“弗雷啊，你让她，先停停。”
弗雷侧过身将巴尔朵抱过来。简直跟母女没有区别。
“这次，我会给你们新的任务。你们也知道，深渊世界即将被未知的黑暗空间吞没。我要你们继续当这一层的世界主。打通隧道后，利用你们的影响力，组织所有人，记住是这一层的所有人，通过隧道进入上一层世界避难！”
一时间，巴尔朵和弗雷同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程动。
“那，程动大人你呢？”
“我会到上一层，寻找继续向上的途径。那里迟早也会遭到湮灭，但目前能做的就是先上去。”
“我也……”巴尔朵还想说下去。
“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执行我的任务，为过去的行动赎罪。”程动扭过头不去看她，害怕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而让自己心软。
“切，没意思，好吧！赎罪啦！赎罪啦！但是随后我会跟过来的！”
“那到时候就随便你了。对了，弗瑞斯特。”程动又对着还倒在地上，缓缓恢复神智的人偶女孩说，“那些飓风枪骑兵队，今后也不再听从诺伦德的命令。这只部队，嗯，就交给巴尔朵指挥。”
“随……你高兴吧。这是……飓风枪骑兵队的队长徽章。”只是被阿庆的牢笼囚禁了一小会，弗瑞斯特本就残存不多的体力已经快要见底了。她像是用尽全力，将诺伦德胸前的一枚带有骑士标志的金色徽章扔给巴尔朵。
“好吧，那么，弗雷？”
“嗯。”弗雷站起身，抖了抖破碎的魔法罩衣，走回黑暗洞口，“稍等我，唔，三个小时……”
说完，她又催动手中那划破空间的力量，一时间雷光大作。她开始继续在管道中打通异空间的隧道了。
之前组队的关系，程动的每秒恢复技能让她恢复了不少体力。
雷米娅看着程动井然有序地安排一切，默默无语。
程动安排了所有人，却没有跟她说一句，这让她很失落。如果眼前的男子还是之前仅仅与那位大人同名同姓的，还能与她嬉笑打闹的那个人，该多好。但现在的程动，已经变得高高在上，能对这些80级人偶师和S级人偶都呼来唤去了。
看来自己在这里也是多余的。
她默默地想。
“大哥哥，我的任务也结束了。我要回黑狼要塞，额，让他们尽快收拾收拾，过来通过隧道。”
看来，她如果再不说话，会被当成空气被所有人给忽略掉了。
除了背后一直像看女儿一样默默注视她的绮子。
“咦？雷米娅？”程动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看来他真的感到惊讶。雷米娅想着。
“程动，大人……”她改口，学着巴尔朵对他的称呼，“再见了。”
“你在说什么呢？”程动说，“我们不是说好的一起逃离这让你生厌的世界，一起到上一层去继续探险的吗？”
“那个，虽然的确这样说过，但是我想，其实今后我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怎么可能！要不是你，这欲望塔世界里的很多事我根本毫无头绪。而且打通隧道和让所有人上去，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啊。”
“我……，其实打通隧道这件事，过去的你已经想到并且派人来做了。”
“过去的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会这样行动，都是拜你所赐。”
“唔。”一向行事大胆的雷米娅也脸红起来。而一旁的巴尔朵，还有艾拉，脸上的醋意都快滴下来了。
“一起继续去上一层吧，雷米娅。”程动说。我需要你，这几个字，他还暂时羞得说不出口。
“嗯！”女孩娇媚地笑起来，“真是让人没办法的大哥哥。还要我继续照顾你啊。”
“那就承蒙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