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蒂娅?过来一下。”

一大清早在卧室内就听到了伊恩在叫我的名字。

这可是隔着一层楼呢,声音穿透了地板直达我的耳膜。只是一般的事情没必要这么大声的吼,我觉得他有什么重要的要跟我说。

因此我尽快赶下了楼梯,一路小跑到客厅之中却没见到他的半点人影。

我的视线扫遍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家中还是一如往常,但是没有伊恩。

我明明听见声音大概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既然不在大厅,莫非是在厕所或者浴室吗?

但转念一想,在那种地方大呼小叫怎么看都不像伊恩会做出的事。

“妮蒂娅。”

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这下我完全确认了,他正在我的背后。

因此我扭过头去确认,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冲击性的一幕。

那家伙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还挂着水珠,只有下半身围着浴巾,就这样半裸着出现在我的面前。

应该是刚刚沐浴完毕吧,而且是温度极高的热水浴,因为他的身体在温暖的室内也正腾腾地冒着热汽。

“搞搞搞搞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只是男性的赤膊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嗯,的确是这样。

确认了这一点后,我决定正眼坦然地面对他。

但是不得不承认伊恩的身材相当不错,比起我已经被脂肪完全覆盖的身躯,我倒是觉得硬邦邦的肌肉更有吸引力,男性的体脂容易囤积在腹部,因此对于一般男性而言手臂、背部和大腿的筋肉只要稍微锻炼就能显现,而腹肌不仅需要锻炼,对体脂率也有很高的要求。

我只看见过这家伙懒洋洋地大口吃着甜食罢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线条分明的腹肌呢。

想起来自己身为男性时寒酸的瘦弱身躯,不由得开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说是嫉妒——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说是羡慕又有哪里不对的感觉。

眉毛开始皱起来。

“怎么了,我有这么不堪入目吗,竟然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伊恩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明明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因此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对准了他的脸。

“刚刚在叫我呢,是要做什么?”

“我这儿……啊欠——!”

话说到一半,伊恩突然打了个喷嚏,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五官因为气流冲击口腔而露出了极为滑稽的表情。

打了个喷嚏。

这种事是他会做出来的吗。

总是像个人生导师似的态度高高在上,又像哪里的贵族似的不苟言笑,竟然也会有这种凡人的状态。

和平时的反差太大了,所以我现在正竭力憋着笑。

嘴唇波浪似的扭动着把笑意压回肚子里,这都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

“你又去——”

话说到一半,脑海里突然映出之前那一刹那伊恩的表情,这股强烈的冲动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了。

“噗——哈哈哈~”

一开始的劲头实在太大了无法控制,之后则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捂住嘴,把头扭过去开始小声地笑,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你又去见爱迪生先生了吗?”

“哎,如你所想。”

伊恩对我突然爆发的笑声倒是没什么反应,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我就知道,之前他突然的感冒就是因为这么一回事,那么大清早就在洗热水澡大概也是因为感冒吧。

明知道会生病也不得不去见对方,究竟是什么事那么重要。

“之前叫我是想做什么呢?”

我决定先继续之前被喷嚏打断的话题。

“朋友的亲戚在山间的疗养院工作——”

这句话一听就是胡乱编造的理由呢。

首先,伊恩有没有朋友先放在一边,这个“山间”指的是哪里?

雾之都地处一片平原,四周完全没有什么山,最近的山也要乘火车坐上六个小时的旅程。

“最近荣升店长了,邀请我去照顾一下生意。”

这句话也有问题。

只是升职而已,虽然是值得祝贺的好事,但应该还没到要邀请朋友经过至少六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去庆祝,最多不过是邮寄一封书信或者电报祝贺罢了,何必要这么大的动作。

伊恩对不想说的东西始终对我避而不谈,莫非并不是因为他的高傲,而是因为不擅长说谎的缘故。我曾提到过伊恩的演技很差,看来一切有关“伪造”的东西他都不精通。

“一共五个名额三天四夜的旅行,妮蒂娅跟我一起去吧。”

他接着说到。

“我去不去先不提,伊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次我决定问到底。

“什么目的?”

“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哦,哪来的什么朋友。”

“……”

他扶着墙一阵沉默。

似乎只要在感冒的期间这家伙的态度就会软化很多,言辞没有那么犀利,脑子转弯的速度也变慢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终于能凌驾于他之上了呢。

“我觉得妮蒂娅需要‘休息’。”

无言片刻之后,他这么说到。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积累了太多的压力没有合适的途径发泄可不是好事,迟早会把自己憋坏的。”

这个理由我倒是无可挑剔,更何况我也早就想彻底与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隔绝一阵子好好放松一下。

稍微点了点头,代表自己接受了这个提议。

“既然还有三个多出来的名额,我可以带自己的朋友一起去吗?”

“当然,只要你喜欢就好。”

伊恩终于干了件一目了然的像样事,总算不必瞎猜他的目的,我也并不讨厌旅行,要说在家中安逸的生活上一世我已经经历的够多,现在最想要的果然还是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目的地离这里有多远呢,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左右吧。”

“你明明说的是“山间”诶,最近的山也要坐半天的火车不是吗?”

“什么时候提过要坐火车了,我已经订了飞艇的票。”

飞艇……

那可是相当昂贵的出行方式,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将燃料物尽其用的发动机,只能靠堆砌能量才能让那种笨重的铁皮桶飞上天,据说在两个城市间往返一次的票价就足够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

我倒不是怀疑伊恩的经济能力,只是对他的印象又多了一分色彩。

在该花钱的地方,伊恩真是毫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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