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回答不了。
如果说真话，说自己确实喜欢女孩子，那么就坐实了跟那么多漂亮女生保持亲密关系，是引人非议的。
属于自投罗网。
但如果虚与委蛇，让我说假话，说我苏小曦喜欢男人——我还真说不出口。
这是污染灵魂的罪业，比自投罗网更过分。
“回答不出来吗？”少女笑眯眯地贴近我，“很简单哦，二选一就可以了。”
“……”
我依旧不说话，心中还在挣扎。
“快点说吧，逃避是没有用的，屏幕前几十万观众都在看着你哦。”
可恶的家伙，竟然还给我压力！
现在想来，刚才关于“交际花”的问题，之所以那么轻易放过我，并不是因为心软或者什么，而是因为上个问题只是虚晃一枪，取向才是杀招。
上下两个问题相辅相成，两者加起来，才正式叫杀！
自投罗网是不可能的，那样我就圆不回来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解释。
虚与委蛇更不可能，我要对得起自己的灵魂，也要对得起苏小曦——苏小曦自己也喜欢女孩子，怎么能让我一个男生来替她改了取向！
决定了！
当少女最后一次追问的时候，我抬起眼睛，眼中的坚定令她微微一愣。
然后只见我抬起小手，摸向颈口……没摸到，哦对，我脖子上没有领带，以前当职员习惯了。
但是手既然已经放到这里，再拿下去未免显得莫名其妙。
我于是捏住猫铃铛，像小白领捏住领带的结那样捏住铃铛。
然后左右轻晃，正了正铃铛。在清脆的叮铃声中，我郑重地吐出四个字：
“无可奉告！”
恰如惊鸿掠过，室内鸦雀无声。
“……”
“……”
“……”
三位少女都被我的气势所镇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此刻，我想起那位夸过我可爱的上司，他曾经教导过我一句话——
只要你气势到了，哪怕是胡说八道，别人听起来也会有几分道理。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很有气势，我也的确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看看场面上的效果，老上司诚不欺我。
“好，好吧，既然苏小姐不愿意说，那我们还是问下一个问题。”
少女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一次糊弄，一次不回答的权利都已经用光，苏小姐必须要好好回答下一个问题哦。”
“嗯，我知道，”我面色平和，“你问吧。”
反正已经过了最难的关卡，之后随便你问什么我都不虚。正坐于沙发中央，我傲然面对各种刁难，不动如山，似一尊石佛。
“请问你和瓷神是什么关系，要知道，她可是刚刚宣布过要好好休息，一年以内都不参加任何活动，但是刚过两个月就真香，而且直言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所以，不要用朋友这两个字来糊弄咱们哦。”
石佛塌了。
这这这啥啥啥，瓷瓷说过一年内不参加任何活动？
该死，艾莉你个云粉丝，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喜欢瓷神，连别人俩月前说过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怎么办！
在三人审视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开口：
“因为我们很投缘，各自也欣赏对方的风格，所以一见如故，成为了非常非常非常要好的……”
因为不准说朋友两个字，所以我斟酌片刻，用另外一个名词：“闺蜜。”
“呵呵。”
“呵呵。”
“呵呵。”
三个少女都笑了，我的表情也几乎快要绷不住，这么说好像是有点站不住脚。
“那你怎么解释，瓷神微博上发表的那些东西，以及后来为何将名字改为青花瓷？”
我嘴角轻抽：“也许她喜欢我华夏传统文化，或者喜欢曾经很火的那首流行歌曲？”
少女噗嗤一笑：“苏小姐，是我在问你问题，为什么你反而变成问我了。”
“有点道理。”
我开始慌了。
“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瓷瓷，”不愧是我，迅速调整好心态说，“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
一旁录像摄影的两个妹子突然松了口气，然后坏笑着看我，把我搞得莫名其妙。
她们脸上好像写着“终于中套了”。
“你说得很对。”
采访我的少女脸上得意之色更甚：“所以，我们在来之前，特意咨询了瓷神一个小问题。”
我心里咯噔一跳：“是，是吗。”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已经努力熬过了这么多刁钻疑难的问题，光明就在眼前。
“我们对她说了即将采访苏小姐的事情，并且让她带句话给你。”
少女从兜里拿出一块手机递给我：“这是截图。”
我拿起来一看，顿时脸都黑了。只见标注着瓷瓷头像的人，十分悲情地说道：
“亲爱的，观众面前给我点面子，说喜欢我好不好，哪怕是骗我的。”
摄像头调整角度，用最清晰的光线记录我表情的每一丝变化。
“关于这句话，以及瓷神对你的称呼，苏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呢？”
少女笑嘻嘻地补充道：“顺便一提，看来瓷神并不太认可，你所谓的闺蜜关系？”
我轻轻地把手机放下，平视前方。
“是开玩笑。”
“都这样说了，还是开玩笑吗。”少女说道，“就抱着玩笑两个字否认一切，大家都不会认可哦。”
嗯嗯，另外两个女生连连点头。
“我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利用几秒钟的停顿时间，我飞快思考着可以解释的方法。
“是这样的，的确是一个玩笑，而且相当明显。”
我重新坐直身子，慢慢说道：“举个例子，现在网上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候，只要对上眼了，动不动就喊人老婆对吧。其实不光是网络，现实里也是，经常听有的女生介绍自己的同性朋友，直呼‘我老婆’，或者‘我家的妞’。”
再次停顿了一下，我换了个自己更熟悉的角度来切入。
“其实，不光是女生，就连男生的社交群体，也是差不多这样的。”
拿着话筒的少女惊了：“男生之间也互相喊老婆老公？”
我本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突然之间意识到，好像……其实也还这有这样的？
“咳咳，可能吧，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另外一种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