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儿，你可以随便说说，你心目中媒人的职责是什么吗？”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授课后，周府老爷将众多领回家的候选人召集起来，亲自了解学习的情况。

“媒人，就是要将两名相爱的人撮合在一起！”

少女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引得四周的同伴们一阵好笑。

“安静！安静！”

站在周老爷旁的小厮连忙示意所有人注意场合：“老爷在问话，没有同意，其她人不得无礼！”

“还有吗？”

周老爷正襟危坐，完全没有受到众人的干扰。

“没有了…”

茶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茶儿啊，我问你，如果两个人都相爱了，还要我们媒人做什么？”

周老爷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未经世事的茶儿，目光中没有感情。

“这个嘛…按照传统的规矩，不都需要媒人上门提亲嘛！这样才显得正式，不是吗？”

茶儿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心目中的媒人，不过是个跑腿的职位？”

周老爷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吓的辛儿不断的在一旁给茶儿使眼色。

“差不多吧…”

茶儿摇了摇头：“如果将婚姻比喻成舟与水，那么媒人毫无疑问就是风，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顺水推舟…”

“够了！！”

忽然，周老爷生气的将手拍在桌子上：“什么差不多，什么顺水推舟，你胡说些什么？！”

“可明明是老爷让我随便说的…”

茶儿不服气的辩解道，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别说了…茶儿…”

辛儿着急的打断了少女的话，以免进一步激怒老爷。

“辛儿，你怎么看？”

周老爷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女孩身上：“你好像有话要说。”

“那个，老爷…小的岂敢…”

“但说无妨！”

“是！”

辛儿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依我拙见，媒人就是将两个不相识的人指引到一起。”

“嗯，不过，这和刚才茶儿的话有什么区别吗？”

周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

辛儿鼓起勇气：“因为，不相识的人，谈不上‘爱’。”

“今天的提问到此为止，茶儿，你晚上不许吃饭，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周老爷站起身来，在小厮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什么嘛！！没有爱的婚姻算什么！！”

茶儿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对老爷的裁决十分不满：“难道说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茶儿，你就少说两句吧…”

辛儿宽慰着气鼓鼓的少女：“你还不明白吗？这世间有几桩媒事是顺应人意的？作为媒人，只要能达到结果，让双方的父母满意，就可以了。”

“可是这样的话，撮合在一起的人是不会幸福的啊！！”

“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正所谓情感是可以培养的。”

“我不这么认为，这不是乱来嘛！”

茶儿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在她的印象里，婚姻是爱情的结晶。

——没有爱情的婚姻，那到底算什么？如果医生不对症下药是草菅人命，那么她们又是什么？

————

周府老爷的话，就像是一道圣旨，那天晚上，茶儿果真是一口饭也没有吃到。

“你今天状态不好啊…茶儿…”

按照约定，茶儿在晚餐时间后，来到大小姐的厢房里。

“是啊…今天老爷罚我不许吃饭…”

茶儿委屈的向着大小姐哭诉自己不公平的待遇：“就应为我回答的问题不让他满意。”

“这样啊…没关系，我这里有点心，你随便吃！”

周府大小姐笑着将珍藏的糕点取了出来：“想必老爷知道也不会怪罪的，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你每天都会来我这。”

“真的？那我不客气啦！！”

茶儿高兴的吃了起来，脸上挂满了笑容。

“对了，老爷今天问了你什么问题？”

“嗯，他问我对媒人的看法，我就说了是让相爱的人在一起，他便不开心了。”

“是嘛…难怪…其实这不怪你…准确说来…应该怪我…”

周府大小姐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时间陷入沉思。

“说什么呢，小姐？怎么会怪你呢？等一下，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

“真的？”

“你听我说，茶儿…我们算朋友…吧？”

大小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

茶儿拍了拍胸膛：“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朋友就是要互相守护秘密对吧？”

“没错！”

“我要出嫁了…”

此言一出，惊的茶儿险些噎死过去。

“什么？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出嫁了…听说是柳家的公子…”

周府小姐顿了顿：“其实我喜欢的是果家的小少爷…”

“果家？就是那个家道中落，成天靠给穷人说媒的果家？”

茶儿并不感到惊讶，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注意到果家的小少爷在周府的后门外瞎转悠。

“是的…但是…这不能让父亲知道…”

“为什么？！”

“因为身份和地位。”

这句话犹如一道银针，刺穿了喉咙：“同样是四大家族，如今只剩下周、柳两家如日中天，父亲早就计划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

茶儿难过的拿起糕点，郁闷的吃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小姐你岂不是会得不到幸福？”

“谁知道呢？”

周府小姐的声音充满了哀怨：“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我们周府就是说媒发家的，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内部不和，那么以后如何能够在社会上立足？”

“小姐…你常告诉我…你十分羡慕门外的小鸟，想要向它们一样自由自在的呼吸着空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茶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感觉到不开心，心里闷得慌：“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我和你说的都是贴心话。”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离开周府？”

“.…茶儿，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过…”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府大小姐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谢谢你…但是你不明白…”

不明白…是啊…茶儿不明白…周府的人都怪怪的…她不明白…相爱的人在一起，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呢？

————

那天早上，热闹的爆竹在周府的门口响起，迎亲的队伍像一条长长的巨蛇，占据了门前的几个街道。

“让一下，我要进去！”

门外，一个打扮普通的少年失望的朝着人群的中央张望。

“果家的小少爷，你可算是来了！！”

茶儿偷偷摸摸的从侧面跑到他的身旁：“要是再晚一步，小姐可要被柳家的公子娶走了！”

“谢谢你，茶儿姐！你真是个好人，改天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啊！放心，比我帅！”

果家小少爷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少女，满嘴跑火车。

“对了，我怎么听说今天你要被安排了和曾家的小姐成亲啊？”

茶儿故意调侃道：“你不怕被回去被她收拾？”

“别说了，那还不是我家老头子闹的！周小姐现在在哪？”

“在大堂，正准备拜堂呢！”

“我们走！”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

“二拜高堂！！”

热闹的大堂里围满了身份高贵的来客，其中周府小姐正跪在地上，用一条红色的布掩着头，旁边则是冷峻的新郎。

“我说亲家，你真的算到了？”

“是的…我们柳家的能耐你是知道的…今天，果家的混小子一定回来闹事！”

“真是的…和他父亲一个臭脾气！”

两家老爷并排坐在一起，小声筹划着什么。

“总之，这门亲事不能黄！”

“放心好了，这不今天也关系着曾家吗？果家抢亲的同时，也是曾家逃亲的问题，所以我都安排好了！”

“妙哉！妙哉！！”

堂下，周府小姐独自一人顺应着命运的安排，她明白柳家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毕竟他们能够看透未来。

“夫妻对拜！”

司仪用嘹亮的声音主持着婚礼，然而底下的新娘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夫妻对拜！！”

司仪清了清嗓子，再次喊了起来。

“新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动静？”“你听说了吗？她好像喜欢果家的小少爷，这周家怎么说也是说媒的，要是在这档子出事，那么有好看的！”

来客除了真心祝福的意外，不乏有看热闹之辈，他们巴不得现场越乱越好。

“咳咳…”

周府老爷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女儿注意仪式的场合。

周府小姐闭上了眼睛，作为媒人世家的传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出现在小说的情节，别说自己，就连果家的小少爷也难以摆脱命运的束缚，要与曾家成亲。

大局已定，就像柳家公子提前寄来的信一样，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发生的一切，在未来的片段中，果家的小少爷会闯进来抢亲，但很快就会被轰出去。

这就是命运，接下来，不过是按照剧本走走过长罢了，不可能有改变。

——“等一下！！”

就在这时，洪亮的声音打破了仪式的现场。

只不过，不是果家的少爷，是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