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都还……没哭呢……你这家伙……不可以抢在我前面……”

澪醉醺醺的模样有点可爱，用手笨拙地替悠奈擦掉脸上的眼泪。其实悠奈没有抢在她前面哭泣，谈话一开始她就已经哭成泪人了，只是不曾感觉到而已。

要分享彼此心中的悲伤，找一个快乐的人，生活总是一帆风顺的人，对方反而体会不到这种意境。或空泛地安慰，或悄悄幸灾乐祸，怎样都有可能。

只有两个同样悲伤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你……知道吗？母亲在自己眼前被……被人杀掉的……那种……绝望？”

澪脸上挂着笑，那抹笑容是那么绝望，自责，还有无助。有时候，悠奈甚至觉得，自己的遭遇跟澪大人比起来差远了。

她还有母亲，根据母亲的说法，父亲只是把她们母女抛弃，仍在人世。而澪大人……她失去了最珍视的人，还是两位。

（其实都半斤八两吧。）

“我虽然不能完全体会澪大人的心情……但是……我曾经失去过最好的朋友。”

悠奈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澪，不介意她身上能把人熏跑的酒味。大抵只有这种澪大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占便宜，随意触碰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体。

反正澪是这样的，第二天宿醉醒来后不会记得昨晚的事情，她可以趁着今晚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当然不是那种容易让人想歪的东西。

在睡着之前，澪嘀嘀咕咕重复着一句话。

“白羽悠奈……我只剩下你了……要是……你敢背叛我……把地球翻过来也会找到你的……”

悠奈附在澪耳边，轻声呢喃。

“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一个算不上风平浪静的夜晚过去了，悠奈从未有过心情如此平静的一次。两人的关系无关乎什么主仆，更像是能互诉衷肠的亲密友人。

这一晚，她感觉到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看待的，不是玩具。

第二天一早，王宫里的人就来“请”人，说是要把澪带到国王面前，解决昨天打斗一事。悠奈没有资格参与，只能在私宅里等待消息。

这样一来，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就会把她淹没。她讨厌，甚至痛恨这种无力感。

“澪大人……我想跟你一起……”

澪摇头，恢复了之前倨傲的模样。昨晚的脆弱，无助，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缺乏真实感。她也善于掩饰自己，倨傲和不可一世就是她引以为傲的面具。

“不会有事的。”

她想了想，突然跟悠奈开了个玩笑，一扫之前的阴郁。

“如果我要被老混蛋处死的话，你愿意殉情吗？”

悠奈脸颊一红，刚想回答“我愿意”，澪已经被侍女推着轮椅远去了，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要问答案当然是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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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最终审判】的位置还是昨天的会议大厅，地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纤尘不染，能倒映出人的表情。

澪无暇欣赏这里的地面，虽然都是用很高级的石料铺就，可是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个无情的人，大和的帝王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疲惫又严肃。澪不知道国王为了此事整夜辗转难眠，最后不得不借助安眠药物。

国家和女儿，她都想保全，只可惜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牺牲一些其他的东西来换。

她已经做好了觉悟。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迈利卡的琳丝蕾特王女走到众人面前，面带歉意，似乎是做错了什么。只是，她天生长了一张让人不忍苛责的脸，任何铁石心肠的人瞧见都会心软的。

“那个……神乐坂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的目光在奥涅和澪的脸上扫过，然后回到国王身上。

“我一直听说澪殿下是很出色的能力者，我的伴读奥涅也不逊色，所以……提出了想看她们两人切磋的提议，谁知道……我一时得意忘形，靠近了一些，奥涅为了保护我才不慎被澪殿下伤了。”

接着，琳丝蕾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绫濑。

“是吧，绫濑殿下？”

绫濑露出她的招牌慵懒微笑，“事情的确是琳丝蕾特王女说的那样，没能避免意外发生，所以……我也有错。”

这样一来，蓄意伤害的事件就转变成了一场美丽的意外，每个人都出于好心，无人心怀恶意。

国王看着琳丝蕾特，心里松了口气，目光满溢感激之情。谁也不会想到，琳丝蕾特王女居然愿意帮澪开脱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