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殿下，这是您最喜欢的豚骨拉面。”

悠奈的母亲凉子从厨房里端出刚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拉面，摆在居酒屋的木桌上。澪跟其他喜欢用刀叉吃西餐的皇族不同，她喜欢走街串巷寻找美食。

这家居酒屋的拉面味道很好，比一些有名的拉面店还好。

“谢谢您，我已经想念您的厨艺很久了。”

澪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面前的食物上，两眼放光，心情也好了许多。没人会跟好吃的东西有仇，她也早就吃腻了王宫里厨师的手艺。

母亲看着澪的表情是温柔的，那种表情见过很多次，可惜它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为了平息心中若隐若现的嫉妒感，悠奈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谄媚。

对，只是谄媚。

母亲以前最爱的人是未曾谋面，就抛弃妻女的父亲，现在最爱的人是她自己。

“悠奈，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几分钟后，心情复杂的悠奈被母亲叫到居酒屋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里。在澪大人面前，她没有叫自己“小贱人”或“贱骨头”，倒是挺给面子。

难不成是要在这里教训自己吗？教训一下有了主人，就抛下母亲的不孝女……什么的。

脑中闪过母亲对自己冷漠又残忍的画面，心情略微焦躁。始终平静如水的心，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

“你要打我还是骂我都可以，所以……不要让澪大人听到。”

她看着母亲浑浊的红瞳，表情淡漠。

她们母女之间还剩下什么呢？没有爱，没有温情，即便如此悠奈也不想痛恨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被丈夫抛弃，养大了丈夫跟她的女儿，也就是她自己。

没有母亲或许自己已经死了吧？

母亲没有拿着擀面杖或扫帚，逼着悠奈跪在自己面前，开始一阵尖酸刻薄的辱骂，认认真真问了个问题。

“你跟澪殿下只是主仆关系吗？”

悠奈很想回答“是”，可是……澪大人跟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不像是主人对从者该做的。主人会跟自己的从者上床么？

自己不是澪大人的情人，也不是恋人，只是玩具。

“是。”

她躲闪着母亲的目光，依然选择了说谎。只要一说谎，悠奈的耳根就会不自觉地发红。她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母亲的眼睛。

“你说谎。我说过吧，你这种人别妄图从澪殿下身上获得些什么。你不可以跟她做朋友，更别妄图有进一步的关系。”

母亲的音量陡然提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悠奈，灼人的目光像是要在自己身上开出一个孔似的。

又是这样的话。每一次，这个女人都告诉自己离澪大人远一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全世界都这么说。

心脏被撕裂开一个大口，里面被母亲残忍的话语弄得血肉模糊。这个女人很奇怪，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开心。

纷杂的思绪在此刻交织，她爆发了。

“我——喜欢澪大人。”

悠奈抬起头，嘴角勾起，脸上挂着一抹出了恶气之后，如释重负的笑容。

母亲拿着酒瓶的手松开了，烧酒撒了她一身，榻榻米上也留下了淡淡的酒味。她的脸上又出现那时候的表情——迷茫，悔恨和纠结。

“你说什么？”

这句话的音量很大，母亲的声音很尖锐，宛如利器划过玻璃表面。耳膜刺痛，悠奈忍不住皱眉。

下一秒，母亲捡起那只酒瓶，直接往悠奈身上扔。她一瞬间愣了神，被砸破多次的额头又一次光荣挂彩。

温热的血沿着脸直直流下，伤口疼痛，头部的眩晕感很剧烈，她只能扶着桌子，保持平衡。

在模糊的视线中，母亲慢慢靠近自己，接着……

“我后悔当年没有把你淹死在快要结冰的河里。”

一双枯瘦有力的手扼住悠奈的喉咙，渐渐用力。悠奈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濒临停滞，渐渐喘不过气，眼前发黑。

久违的掐脖子。

母亲不是没有这么掐过自己，好几次悠奈都觉得自己快死了，母亲又松开手。那时候，曾经产生过自暴自弃的念头，如果就这么被掐死该多好，自己不必活得痛苦，卑微。

无根的浮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所以直接死去该多好。现在……她有澪大人。如果这么死掉，绝对不甘心。

掐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也划伤颈部的皮肤。母亲苍老的面庞扭曲狰狞，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她。

这怎么可以？

“放……放开我……”

她第一次做出了反抗，目眦欲裂，血瞳几乎撑破眼眶。体内的魔力开始胡乱流窜，难以控制。屋内一阵蓝光闪动，榻榻米和物品开始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