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以前是回我自己的家，那个狭小的设施不充足的出租屋。而现在，回的是老板的私人大洋房。
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恐怕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我现在是吃软饭的。但我十分清楚，我吃的，绝对不是软饭。
“秦雪，”我执着筷子苦巴巴地说，“今天的米饭好硬。”
何止硬，甚至有点夹生。
秦雪面无表情，嚼了嚼饭，说：“水放少了，多吃点菜吧。”
原本进门看见桌子上衣着用正儿八经的餐碟装菜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现在看见米饭……不，看见秦雪这个样子，我就确信无疑。
今天是秦雪亲自操刀，效果就是，米饭是夹生的。
瞅了眼桌子上卖相虽然不算特别好，但种类却十分丰富的餐点们，再偷偷看了看，秦雪无所谓的表情上隐藏的小小期待，我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品尝厨房初学者的作品，需要莫大的勇气。要知道做菜可不是熬汤，只需要洗干净食材，打完血泡，然后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进去火调到最低盖上盖子闷着熬就行了。
做家常菜需要的步骤不多，但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而且油，酱，料，菜本体，每样东西需要的火候都不一样，放盐的量也要斟酌。别的不说，炒菜绝对是厨房新人的杀手。
而这桌上，基本都是炒菜……
“不合胃口吗。”
秦雪三无的声线，今天竟然有一点微微的颤抖，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我完全听得出来。
吃吧，对命不好。不吃吧，伤秦雪的心。
“没，我是拿不定主意先吃哪个，”我把筷子伸向最边上那一盘，“干脆从最外圈开始好了。”
宫保鸡丁，太甜了。糖醋排骨，太醋了。山珍炒肉丝，淀粉放太多了肉吃着木乎乎的。土豆……皮没削。
我吃了一整圈，努力维持表情不作任何变化。秦雪很努力地想装作不在意，我吃我的她吃她的。但这么久的时间，她筷子虽然一直在挥动，却半口菜都没送进嘴里。
见我吃完一圈后，她就表现得更明显了，匆匆往口中刨了两口夹生饭，然后“不经意”地问：“怎么样？”
我嗫嚅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违心的话，但看着秦雪期期艾艾的眼神，又不忍心说实话。
“是这样的，”我斟酌了半天以后，这样说道，“番茄炒蛋还可以。”
虽然是委婉的说辞，但事实上我也没撒太多的谎，毕竟……
“因为番茄炒蛋不用放别的东西，盐也不需要放，”秦雪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也就是说，需要花功夫做的菜全都不好吃。”
“咳……别这么说嘛，”我用标准答案来安慰她，“第一次下厨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棒很棒了，甚至可以说得上天资聪颖。”
但是秦雪一点也没有受到安慰，反而用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望着我，说道：
“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下厨尝试过很多次了。”
“……”
我嚼了嚼空气，把“那你这辈子基本可以告别厨房了”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有些人难过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比如许唯，小嘴巴一变成波浪形，大眼睛泪汪汪，就能惹人怜爱。而有的人，难过是表现在气场里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玄学的描述，但事实上就是，虽然秦雪依旧是那张三无脸，面无表情，但我能感觉到整个客厅的气场都变得低落起来，仿佛随时会响起一首二泉映月。
“那什么，秦雪，今天秦宁姐找我说了个很重要的事。”
不愧是我，七窍玲珑诸葛曦，在气氛最僵硬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转移话题！
“说了什么？”
果然秦雪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她右手死死地攥着竹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为什么说你姐说了事儿你就跟要跟人决战似的。
“她说，让我们下个月去她那边玩，”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秦雪的反应，“因为你的亲戚很想看看你。”
“不去。”
秦雪想都没想，冷声说道：“她们天天都想看，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再说了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有什么好看的。”
她貌似是个不喜欢串门的选手，不过也对，秦雪这种跟人多说一句话都欠奉的主儿，怎么可能会对走亲戚有兴趣。
但是，我都已经答应秦宁了，叫不去的话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