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曾经一次次告诫自己的话语。
如果当时……我能有现在的能力,能有现在这么强壮的身体……
或许,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曾在乎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理我而去。
没错,如果当时的我,真的能够站出来的话……
也许……
杀戮与罪恶会永远埋葬在那间小小的、破旧的木屋里面吧。
……
越是不想听见,耳边木头被熊熊火焰燃烧的声音就愈加的响亮;越是不想看到,双手上面的鲜血就愈加的明显。
在这间被火焰包围着的小空间中,只剩下自己因为恐慌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母亲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迹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目……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干了什么?我……
我慌张地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颤抖着的双手,右手的手枪显然已经应声跌落了下来,“咚咚”一声跌落在了那熟悉的木质地板上面。
“妈……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我摇着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否认着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杀了我父母的混蛋,这不可能。
我跪倒在我母亲的身旁,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绝望地嚎叫声都无法发出……
我只能看着母亲安然地看着那张破旧的老木床,轻声说着我那已经记不清楚了的叮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残忍地带走所有爱我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只留下一个孤独的我独自在这充满肮脏的世界上苟活着……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付出代价的却是……
为什么!
“因为,那就是战争啊……”
一道熟悉的懦弱的咽唔声传入耳际,我一愣神,慢慢地转过头来,从我现在的高度,正好能看到那个害怕地瑟缩在床底下的颤抖身影。
“因为是战争,所以……无论是谁对谁错,都会被受到波及。没有人能在战争中正确地活下去,坏人也好,好人也罢,只要一枚小小的子弹,一枚锋利的小刀……没人能逃脱死的束缚。”
瑟缩在床底下的人影慢慢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他跪立在我的面前,将右手的食指直直地戳在了我胸口右侧心脏的位置。
“而战争……从来就不缺子弹,不缺这些杀人的武器……”
“人类是很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皆是不堪一击。”
瘦小的人影留着眼泪,将地上面的刀片捡起,就这样轻轻将刀尖再次按在了我胸口心脏的位置……
“喂,那个已经变成那副样子的长大以后的我啊……”
“现在的你,到底是谁啊?”
“是吴城……”
“还是另一个企图伤害他人来换取自己复仇愿望的杀人狂……”
那个年幼的人影站了起来,他的右手依旧停留在的我的胸口,但他的声音却在的耳边轻轻地呢喃。
没错,眼前的这个人影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那个许多年前看着父母在眼前被杀却什么都做不到的弱小的吴城。
那个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幸福和亲情的吴城。
那个依旧还是正确的我……
果然是这样啊……
我看着自己双手的鲜血,自嘲式地苦笑了一声:“到头来,自己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憎恨的模样,一个站在战争上层的杀人狂。”
所以那两个家伙才会说出那种话吧。
我在那两个人面前,彻彻底底变成当年那个杀害我父母的混蛋了吧。
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阻止我吗?
李石还有陈俞毅。
原来是这样……
我……果然应该消失吧。
“杀了我吧,吴城。杀了我吧。”
“为什么?”
“是我杀了你的父母,是我,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了,我应该死去,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不,我不会杀了你,你不是杀了我父母的凶手。”
“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你就是我,所以我知道你不是。”
我木然地看着那个年幼的自己,不明白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是的,你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你应该怀着憎恨自己的心就这样下地狱。”
“那就动手吧,杀了我。”
“但是不行,现在的你还不能死。”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承诺?”
“是的,对母亲的承诺……”
年幼的吴城将手中指着我心脏位置的匕首调了头,将刀柄的部分递到了我的面前。
“如果是复仇的事情,我已经……”
“那种复仇从来都不是父母希望的东西,他们真正希望你做的……”
他站了起来,原本懦弱的脸庞开始变得坚强,害怕地表情已经消失,年幼的吴城第一次用平等的姿态去面对长大以后的我。
“请记起来,拜托了,长大后的我,请记起来。”
“妈妈,曾经在泪水中嘱咐过你的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一遍一遍细细说着什么的母亲,我也转过头去,看向躺在地上那个流着眼泪微笑着装出安详表情的母亲。
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熟悉,即使是一丝一毫都未能逃脱我的目光,但是她嘴里面的声音却那么的模糊不清……
“拜托了,请仔细的去回想,去倾听母亲那时候的声音……”
…………
…………
…………
慢慢地,母亲嘴中的细语渐渐清晰了起来,那熟悉的声音,那临死之前渐渐微弱地带着咽唔的声音,那只能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声音……
终于……
“抱歉,小城,就只能这样和你说再见了。”
“爸爸还有妈妈,很爱你啊,虽然总是让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是……我们真的很喜欢你啊,你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咳……”
“所以,只有你,我和父亲绝对想要……咳让你健康的活下去。”
一滴眼泪溢出母亲的眼角,慢慢地滑落到母亲的耳际。鲜血已经溢在嘴角,但是母亲的笑容却依旧在持续着……
“明明想和你的爸爸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明明想看着你上学,看着你毕业,看着你为心爱女孩子发愁,嘿嘿……咳咳……然后看着你穿上自己的西装,开始你自己的人生……”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爸爸还会抱怨着,怎么还不给我生个胖孙子啊…咳咳…然后再流着眼泪笑着看着你们迎接一个崭新的生命……咳……咳”
母亲的眼泪已经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滴滴泪水像珍珠串一般一滴一滴从她的眼角跌落……
“一直……一直……”
“明明想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想分开。”
“对不起啊,小城,爸爸和妈妈可能连那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以后……咳咳……没有我和爸爸在身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地照顾自己……小城。妈妈和爸爸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在这个……还有希望的世界里面,代替爸爸妈妈活下去,小城……”
妈妈的眼睛眯了起来,微笑着那么说道:
“答应妈妈……”
“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永远……要坚持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珍惜和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
“拜托了,在这个世界上‘正确’的活下去。”
“拜托了……”
“我的儿子。”
………………
…………
……
“啊!!!!!!!!!!!!!!!”
我撕扯这自己头顶的头发,整个身体微微弯曲着,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再次爆发出来,我扑倒在母亲的身上大声的痛苦,我身旁的一切却开始再次疯狂的消失,最后,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我站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这里只有我,还有那个年幼的吴城,还有他手中那把古朴的匕首。
“很痛苦吧,我知道的,吴城,那种痛苦……”
“我当时瑟缩在床底下,无能的看着母亲在我眼前死去。”
“身为年幼的我,没能守护……没能拯救我在乎的人。”
“吴城……你的存在,从来没有被否定过,就算是陈俞毅,就算是李石,就算是陈瑞祥……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存在。一直在逃避的人,从来都是你自己。”
年幼的吴城右手一张,将那把古朴的匕首展示在我的面前。
“还记得这把匕首吗?”
“这是陈瑞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送给你的匕首,也曾是你最宝贝的东西。”
“他……是你在乎的人吗?”
我呆呆地看着那把匕首,沉默不语。
“吴城,我没能力守护我们的父母,也没能力守护我们的师父……但是你可以……”
“所以……”
“拜托了……”
这一次……
请……不要再逃避了……
从罪孽中醒过来吧。
拜托了……
年幼的吴城手一松,那把古朴的匕首从他的右手脱离,重重地摔落在黑暗中。
刹那之间,那一望无际的黑暗被匕首捅破,光明从破碎中溢出,重新照耀这个世界……
请再一次……回归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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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去死吧!”
刘局长此时那黑色的眸子中中能反射出一种光芒,一种黑暗而又寒冷的目光,他看着匍匐在自己身前,已经全身鲜血却依旧牢牢地抱住自己的双脚的陈瑞祥。
举到半空中的武士刀反射着阴冷的刀光,毫不犹豫地贯穿了下去……
“噗呲……”
刀刃划过血肉而引起的鲜血飞溅起来,散落在了陈瑞祥的后脑勺上。
“怎么会!你怎么会……”
刘局长呆呆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在武士刀的刀刃几乎快要没入陈瑞祥的后颈的时候,一只强壮充满刀痕的右手及时握住了下行的刀刃,挡在了刘局长的面前。
“吴城!你!”
“谁给的你这个胆子,我吴城的师父你也敢动。”
吴城慢慢地抬起头来,如同野狼般充满**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刘局长的眼睛。
“哼……醒……醒过来又如何?一个被麻痹的野兽,能有什么能耐!”
就在刘局长慌张的目光中,武士刀上面吴城握着的地方,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开始慢慢布满在武士刀的刀刃上面……
“咔嚓……”
三秒未过,这把锋利的武士刀……竟然直接崩裂开来,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哦?是吗?”
“那你来……试试看啊。”
………………
………………
………………
不小心写哭了,想到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