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可怜吗？”蚩尤转过头看着武鸣问道。

武鸣默然无语，可怜吗？这些人曾经都是显赫一方的人物。不可怜吗？他们被困在这里，能想，能看，但是却不能动。

“哈，好吧，不聊这些了。”蚩尤说道，“能和我说说外面的现状吗？我们巫族，还有多少人存在？”

蚩尤说着，眼神有些期待地看着武鸣：“当初九黎一族虽然失败，但是我们还是有着数万巫族隐遁到十万大山之中，如今，巫族是否遍地开花？”

武鸣看着蚩尤期待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如今，真正的巫族，早已寥寥无几了。”

“什么意思？”蚩尤问道。

“外界现在只有一个国家，叫做炎龙，根据炎龙的古史记载，你被黄帝打败后，炎黄部落吞并蚩尤部落。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朝更迭，各个民族相互融合，到现在，炎龙有五十多个民族，大家自称炎黄子孙，而自称巫族传承者的，据我所知，只有隐居在十万大山里的白苗族和黑苗族寥寥数百人，但是这数百人之中，能够觉醒巫族血脉的，也只有今天和我来的几十人罢了。”武鸣说道。

“炎黄子孙？”蚩尤听了武鸣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他看着武鸣问道：“你是白苗族的人还是黑苗族的人？”

“我都不是。”武鸣摇头说道。

“那你为何会开启巫族血脉？”蚩尤继续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武鸣。

“我是因为血脉……”武鸣说着一愣，眼神中有些惊讶地看着蚩尤。

蚩尤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你想明白了吗？”

武鸣慢慢地点了两下头：“民族融合，血脉交融，当初的胜利者虽然是炎黄，但是巫族的血脉同样传承了下来，谁也无法确定在历史上自己的祖先之中都是炎黄部落的人，而没有九黎族的人，所以，如今的炎龙所有人，虽然自称炎黄子孙，但是在这炎黄子孙之中，隐藏了不知多少……巫族！”

“不错。”蚩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巫族还在。当初那一仗，败的不亏。”

嗯？

武鸣目光一凝，有些疑惑地看向蚩尤，道：“你是说，涿鹿之战，你，是故意败的？”

“嗯。”蚩尤点了点头。

武鸣不解。

“为什么？”

“因为……巫族不可称霸！”蚩尤说道。

“什么意思？”武鸣看着蚩尤问道。

“盘古开天，死后左眼化作太阳，右眼化作月亮，头发化作漫天繁星，身体化作山川大地，吞吐化作风云气流。精血化作——十二祖巫。”蚩尤说道。“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

“嗯。”武鸣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们巫族，在一定程度上，是盘古大神的后裔，盘古大神将身体全部奉献出去，为什么会让我们化成人，存在下来？”蚩尤问道。

“还请蚩尤大神指点。”武鸣说道。

“因为我们的存在，是因为这世界还不完善。”蚩尤说道。

“世界成形之时，就已经确定了，人族将会是这世界的主人。”蚩尤说道，“但是太古时期，莽苍大地，妖兽横行，天地秩序混乱，人族……根本无法生存。”

“巫族在苍茫大地上建立部落，猎杀妖兽。稳定秩序。”蚩尤说道：“后来，妖族立天庭，想要统治这片大地，巫族与妖族大战。双方拼尽所有，使得天地间的强者不断陨落，血肉滋养大地，稳定天地运行的秩序，这时，适合人族崛起的时机，就到了。”

“巫妖大战竟是为了给人族铺路？”武鸣皱着眉头说道。

“不然你以为呢？我巫族当初十二祖巫具在，作为盘古大神精血化身的祖巫，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些这世界形成后才出现的妖怪杀死。而十二祖巫的后土娘娘为何会在巫妖大战后化身六道轮回，其原因，都是为了稳定这个世界的运转。”蚩尤说道。“而当初的祖巫们的修为早就到了滴血重生，不死不灭的程度，又为什么会消失，你知道吗？”

“为什么？”武鸣问道。

“为了一个理想！”蚩尤说道：“为了巫族不灭！”

“巫族不灭？”武鸣重复道。

“对，十二祖巫正是盘古大神留下来的后手，为的就是为人族铺路，但是当人族崛起之后，作为比人族强大的巫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如果巫族还存在，那么人族，将如何成为这片世界的至尊？”蚩尤问道，“这些，你想过吗？”

“所以，巫族，必须消失！”武鸣震惊地说道，心中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对。巫族，必须消失。”蚩尤说道，声音中有着一股落寞，“但是十二祖巫虽然是盘古大神精血所化，终究不是盘古大神，作为单独的个体，他们还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么私心？”武鸣问道。

“让我巫族存活下来的私心。”蚩尤说道，“盘古大神对于十二祖巫来说，就像是父亲与孩子，父亲的决定，孩子不会反驳，所以十二祖巫愿意为人族铺路，但是十二祖巫与我们，也像是父亲和孩子，作为父亲，他们同样不忍心看我们巫族就此消亡。所以，在当初巫妖大战的最后时刻，十二祖巫发动了他们最后的后手。”

“当初，巫族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妖族有周天星斗大阵，在此战斗之中，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故意制造矛盾，火神死后共工撞不周山而死，死后两人融入水火之中，以肉身稳定水火之道。后来，妖族炼制法宝招魂幡，用来炼化天地间游荡的魂魄，后土娘娘以身化六道，让无家可归的魂魄有了秩序，得以重生。而后，巫族表现出败亡之势后，妖族鲲鹏携带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河图洛书逃走，周天星斗大阵破灭，妖族帝俊大怒，自爆身躯，祖巫蓐收，句芒，奢比尸被波及，身躯消散。东皇太一在将祖巫玄冥的身体打爆之后被祖巫烛九阴打伤身体，东皇太一受伤后不惜自爆，拖着剩余的祖巫一同消失。”蚩尤说道。

武鸣心中激荡，当初巫妖之战的残酷和惨烈可见一斑。

“本来以十二祖巫的修为即使身体没了，但是也不至于死去，但是为了巫族的传承，他们没有选择复活。而是自愿消失在世间。

火神祝融融入万火，可保我巫族不因火而灭。

水神祝融身化万水，可保我巫族不因水而亡。

后土娘娘身化轮回，让我巫族死后可精神不灭。

帝江祖巫散落时空，使我巫族传承不受时空限制。

句芒祖巫以身滋养植物，为春之使，生之道。

蓐收祖巫遁入金石利器，使我巫族不因刀斧钝器亡族。

玄冥祖巫化为气候，以风调雨顺之恩换我巫族与人族同生同死。

强良祖巫翕茲祖巫以雷电之威，让我巫族与人族同罚同恩。

天吴祖巫化身风云气流，巡视世间。

奢比尸祖巫融入天气之中。

十二祖巫大人以不再重生的代价，执掌了世间的秩序，并以此牵制天道，让我巫族得以幸存于世间。”蚩尤说道。

“火不灭族，水不亡族，金石刀剑不伤巫族，雷电气流不避巫族，时空不收巫族，这就是巫族万古长存的道理吗？”武鸣喃喃道。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自己的心脏处，每次心脏跳动，里面流动的血液，是自己的，也是帝江祖巫的。这一刻，武鸣心中竟隐隐有种悲壮和自豪的感觉。

“对。”蚩尤点头，“本来世间适合人类称尊之后，天道之下，我们巫族也就到了退场的时候，是十二祖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永不复活的牺牲交换了我们可以传承下来的机会。”

“但是我们活了下来，同样也有存活下来的任务。”蚩尤说道，“天悬十日，后裔觉醒巫族血脉连射九日。炎黄部落需要强大，我便统领南疆，惜败炎黄，助他们一统炎黄大地。暴秦无道，巫族项羽便攻入咸阳，亡秦败汉。每次凡是到了人族的危急关头，我巫族便会有强者出世了。”蚩尤说道。

“不对，你五千年前便已经死去了，为何还会知道项羽的事情。”武鸣问道。

“我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蚩尤说道，“你是项羽的转世，你的血脉，告诉了我他的经历。”

“是吗？”武鸣一愣。自己是项羽转世这事情他可没有告诉任何人，看来，蚩尤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手段啊。

“那么，我想知道，既然如今我们巫族已经和人族融合为一体了，那么我，究竟还是不是真正的巫族？”武鸣问道。

“你觉得呢？”蚩尤问道？

“我？”武鸣不语，看着石台上缭绕的茶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蚩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武鸣，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武鸣抿了抿嘴唇，道：“我，是巫族，也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