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潼听见他的话，再度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定格在那里，继而摆了摆手。

“没有呀……你在想什么呢？”少女歪了歪头，问他。

一直以来云轩都不太会安慰人，或者说他其实也根本不擅长与人接触，所以面对少女的反问，他竟然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我看出来你不开心】？

还是【我知道你因为父亲的选择很绝望】？

或者【你现在应该很厌恶这一切吧？】

……好像都不是太好的说辞，这些话大概会把伤口一下子撕开……然后血流如注。

“我们能聊聊吗？”云轩想了想，努力用温和平静的声调问道。

“当然可以呀。”林雨潼轻轻点了点下巴，随口回答。

云轩实在是很不习惯那虚假的、刻意的、笑容。接着说：“我感觉最近你变了好多……”

“诶诶，你有在观察我吗？”林雨潼愣了一下。

“嗯。”

“为什么呢？”少女的手臂撑着下巴，望着他脸上的面具。

“因为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关心一下朋友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我没有不开心哟，我很好。”说到这，林雨潼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重复道：“嗯，很好。”

“是啊……”云轩微微叹息，接着说：“简直好的让人觉得反常。”

他的这句话出口，气氛一下子变了。

沉默了一会儿。

“……毕竟发生那种事情我也什么都做不嘛，只能被动接受啦，难过也就难过一会儿，我能自己适应的。”林雨潼有些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声音有些颤抖。

云轩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她凑近，戴着面具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面具下的眼睛看着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瞳。

林雨潼没躲，只是有些疑惑。

她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与平时的淡然不一样，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很……“温柔”。

【时雨】先生又退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具下的那张脸在苦笑着。

“你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啊？”这时候的林雨潼明显看上去有些慌乱，声音也变了，音调变得压抑。

“……因为我觉得，你好奇怪。”

“诶？”林雨潼仰起头，表示不解。

“明明那么难过……明明那么失落，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不会很难受吗？”

“……我没有。”林雨潼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眼睛里多了些倔强，她咬着牙说“我没有。”

“真的吗？”

林雨潼咬着牙，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什么酸涩的东西一下子爆发开来，激动的情绪让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云轩贴近，一字一字的说：“你不是我……你也不了解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凭什么随意评价我！”

“我过得很好，没有难过，是你想太多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你以为……你是谁啊？！”最后几个字，林雨潼压抑不住自己的声调，几乎是在朝着他吼出去的。

“……对不起。”云轩低下头，小声的道歉。

他没有选择反驳，没有选择与她争辩，因为这没意义……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他选择道歉。

……希望时间可以治愈所有伤口。

可是……下一秒钟，他的耳边传来了哭泣声。

断断续续的，明显压抑着的，努力抑制着的，听上去就好难过的哭泣声。

云轩抬起头，正对上林雨潼挂满泪痕的小脸。

云轩慌忙从边上拿了张纸巾给她，可她没接，眼泪掉下来。

“你别哭啊……”云轩一下子慌了神。

“我没哭。”林雨潼哽咽着回答他，眼泪却在不停的往下掉。

“……”

……你这样子还叫没哭啊……云轩有些无奈，这句话却没敢说出来。

……算了，哭出来也可能会好些。

半晌，他的耳边仍旧是林雨潼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少女仿佛要把几年来的眼泪一下子给哭出来。

“那个……你可以听我说一会儿吗？”云轩小声打断了她。

林雨潼没说话。

……当你默认了。

“我觉得……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倾诉所换来的只是同情，而不是感同身受。”

“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真的好难过。”

“你其实要比我聪明多了……你懂得自我调节，懂得去伪装而不让别人担心……可是有些心结是自己怎么也无法解开的。”

少女的哭声仍旧没有停，云轩慌慌张张的接着说：“我只是了解你处境，可是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情……”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危险，不需要麻烦其它人，不需要给别人带来什么负担，我会第一时间来保护你的！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

“你相信我，我……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