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彩披霞的天空,作了夕阳的新娘。泛情滥意的湖水,为某个心仪的它波动泪光。

云波的艳影,夏风的留痕,还有那倦鸟的依依,及断肠人的空望……

一切都揉碎在了梦与现实之间,沉淀着犹如恋爱般炽热的橘色情愫,作祟如毒。

一脸阴影的梁辰蹲在讲台处,手里抓着一瓶键牌黑咖啡,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及后背与墙交织的细碎的松散蛛网,无一不是风霜、沧桑的具象化。

空荡而偌大的教室,布兰雪乖巧地做着今天的功课,当然还是自己给她从别的地方窃了一套桌椅回来。毕竟读书人的那点事,能叫偷吗?

而布兰妮则大大咧咧地倒在地上滑动着手机屏幕,显得漫无目的;符影儿已经第七百四十九次在门前驻足痴望,前几十次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来躲避有心人戴着有色眼镜的目光,后面干脆就放飞自我了……

小卖部门口的那台自主贩卖机,明明自己要买的是瓜子,结果它丢了两包花生出来,尽赚百分之四十二点三三三。

那两包花生虽说每袋两百克,但净重仅有三百九十五点四克……

而那三百九十五点四克的花生,能吃的大概占百分之九十一点二,香脆可口且令人回味无穷的只占”能吃的“百分之五十二;而整体的百分之八点八,也就是浪费了的,其中四颗发油、三颗粉碎、两颗变质、一颗发霉。

根据以上数据所示,这个牌子的花生存在一定的——

没错,就如同你们内心想的那般!

我他么真的是闲到爆炸,一切都是因为那出去宣战的二愣子,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影!

拜托咧,就算是被千刀万剐、拨皮拆骨、饮血啖肉,你都要回来报个平安啊,这尼玛直接人间失踪是几个意思?搞得现在走也不是,留也发慌……

轻轻地抿了一口那有些发暖的苦涩液体,他已经无聊到可以通过感受咖啡流入喉咙、再经过其他器官进行分解加工时的全过程来消除烦闷……虽然是有些无聊,但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意外有趣。

铛啦铛~

当极少的液体与近乎全空的铝罐带声亲吻时,梁辰揉了揉发胀的眼眶,并不住叹了口气。

又没了,再这样下去……

哒、哒、哒……

就在他刚起身,准备去购买又一罐咖啡时,走廊处隐约响起了沉重而缓慢的步履声,渐行渐近,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人影从门外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地扑了一街。

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全部人异口同声:“王二傻(王甫)(狗子)!”

好像混入了什么另类的奇怪爱称,奇葩咯……

一伙人风风火火地一涌而去,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子——

“什么嘛,还没有死。”

“没有死就赶紧起来啊,你不用趴着都很像乌龟了。”

本来很悲伤的氛围,被符影儿和梁辰这两个最佳损友瞬间搅和得支离破碎。

晕厥不够五秒的王甫瞬间还魂:“你们两个家伙真是够了,嫌我还不够伤吗?!”

“额……这么说来……”

听他这么一提,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在他身上游走开来,那过分离谱的放肆,及因此滋生的强烈屈辱感,竟让王甫的脸颊迷之一红,仿佛被秋风吻熟的红苹果……

嗯,破烂的上衣与仅存一条四角裤的**下半部分;手臂与大腿的皮肤上有着密集如鳞的微红鞭痕,似乎是经历了某种羞耻且兴奋的play所产生的副产品;过分形象的熊猫眼,再加上两行堵不住的鼻血,几乎是受伤身体的标配形象了。

唯一……额姆……就是……

大腿内侧上的十几个“正”,以及小腹上半露出的“↓”的奇妙♂符号,就显得很有内涵了……

布兰妮第一个反应过来,小脸微红地侧过了头,不再直视。而布兰雪也相继反应过来,用手掌遮住了双眼——不过是那种手指打开的专业遮法。而符影儿就简单干脆得多了,直接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些奇妙文字,但似乎是油性的,因此根本就擦不掉。

被符影儿过分用力地搓着大腿内侧,王甫有些娇羞地斥了一声:“别这么用力,很痛的!”

“不用力怎么擦得掉……话说好像用力也擦不掉,油性笔写的吗?”

“我的天,你还来——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符影儿的小手不断在王甫下半身搓动的“不可描述”一幕,深深地烙在了布兰雪的瞳孔深处。

一只五指像是八爪鱼般诡异扭动的小手缓缓向那个画面探去,眼神有些玩坏的布兰雪,唇角留下了晶莹的唾液。

“我,我不信擦不掉……我也要——”

“姐姐你醒醒,你这样做,你和掌上老虎这个暴力变态有什么区别?”

还好妹妹布兰妮及时拦住了她,不让她纯白的灵魂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似乎是好奇心彻底消磨,符影儿减了几分力度,有些茫然地看着笑容意味深长的梁辰:“为什么要在大腿内侧写‘正’?感觉……有些奇怪的样子。”

梁辰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故作淡然地解释道:“某种印记吧,你就当作——举个例子,就像在自己的书本上写下本人的名字或一些独特符号,以此证明这是自己的所有之物。”

符影儿由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石化,石化后的脆弱身体被一阵微风吹过,就化作了尘埃,飞散至无。

铛!

从四次元裙底掏出了金属棒球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无辜的地面瞬间绽开了裂痕之花。

化作人形深渊魔兽并不住散发魔气的符影儿,画风扭曲到极为诡异的程度!

“居然……居然敢把别人的东西擅自收归己有……”颤抖的魔音仿佛集成于万千亡灵的怒号,被夕阳染成惧色的班房被魔气渲染成了炼狱:“我……我要……把他们——都宰了!!”于人形魔影之中闪耀的两道红光,肆虐出狂暴的杀意,仿佛是沉睡万古的绝世凶兽,在这一瞬间骤然开眼!

(旁白君:编剧,你是中二之魂爆发了吗?)

(编剧:我拒绝和你这种啰瘠薄嗦的聪明家伙交流。)

“欸,先不要这么冲动。”梁辰叫住了气势汹汹、去者不善的符影儿:“弱势一方的宣战使者会受到暴行,这是在我预算之中的,但这种屈辱嘛……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闻言,王甫气急败坏地弹起身来,就像是突然发疯的二哈:“你这家伙,一早就料到我会被人羞辱吗?你居然骗我!”

“哪里那么夸张。我是说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没说过不会羞辱来使啊?”

“你居然可以如此冷静且理智地说这种话——好像真的有几分道理。”

“话说起来。”梁辰的眼神大致地略了下王甫全身,有些微妙:“你这是被怎么了,下场颇为凄惨啊。”虽然表情有些怜悯的味道,但话里行间王甫却读取不到一丝的内疚与惭愧。

如果人生可以从来,我绝对不会去搭理这个凭栏看景故作忧郁的腹黑心机玩意儿!

当年我绝对是脑子有个洞,才会做出这种毁一生的行为!

“我这是怎么了呢……“王甫木然看天状,一片混沌的脑海漂浮着零星的记忆碎片,但却组织不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一开始光明正大地潜入了外语科领域……

然后又被某个好心的外国同胞,带去了学生最高领导人的所在之处……

接着……记忆就成了乱码了!

就像是背书、默写一般,明明回忆前段都清晰无比,可到了中间突然少了一两句的连接,就丧失了相关后文的记忆。可一旦有了连接句的线索,后文又会隐约至清晰地逐渐浮现回脑海。

“我……似乎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这样吗?记忆断片的锅。”梁辰思索一番,最后得出了这个现象的专属名词。

“什么是记忆断片?”

“嗯,怎么解释呢?大概就是一个人极度得想要忘记某些东西,大脑就会将这些东西视为有害物,并将其从记忆内排除,形成一个断层——就像是旧式菲林一般,过热就会融胶、断裂,但前后的部分却仍旧完整,你失去的仅仅只有断裂处的那一两格画面而已。”

“哦~原来如此。”来了,王甫招牌状“不知硬为知”的若有所思点头式如约而至。

“好吧,你并不需要了解那么多。”王甫茫然的眼神强势告诉他并不懂这些蛋疼玩意儿,梁辰也没有死钻无谓的牛角尖:“反正你的悲惨下场告诉我们,你已经对外语科成功宣战了吧?”

“大概……成功了吧?”王甫有些迟疑、

“大概?”

“因为我还没有说,对面学生最高领导人已经知道我前来的目的了,然后就……大概发生了什么凄厉的不可描述事件,造成了我此刻这副惨状。”

“不会吧?”梁辰微微有些惊讶:“是谁把秘密泄露了出去吗?不,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泄露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但对面肯放你回来,肯定就是接受我们的宣战,那么接下来就要全力以赴了。”

“我觉得你不全力以赴地救我,就没有接下来了!”

“啧,这点小伤用舌头舔舔就好了,真是矫情得不得了。”梁辰一脸嫌弃。

“也不知道是谁的过错,你也给我内疚一点啊!”

唉,心好累,这时候要是有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那该多好……

希冀的幸福往往说来就来——

“王甫,不要紧吧?”

似乎终于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布兰雪立马询问起王甫的身体状况。

跃入他视线之中的布兰雪,完美的轮廓被夕阳镀上了梦幻般的圣光,高洁得犹如女神降世。他的目光充满了小星星。

啊~我家雪天使一如既往的,温柔客可人得不像话!不过作为一个男人,特别还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能让女生为自己担忧呢?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冲涨了胸腔、挺起了前胸:“其实我刚才只是在装蒜而已,这种小伤对于我而言完全不……”

话还没说完,符影儿一个裙摆飞扬的“雷欧飞踢”将他踹出几米远,可谓是“横空去世”……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踢得太多次,符影儿的招牌踢腿似乎对他构成不了不大的伤害了,顶多形式夸张点。

“喂!有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还这么生龙活虎,不是挺好的吗——这样一来,我就有正当的理由修理你了。”

“我去,你修理我的目的都不正当好吧——哎呀,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吐槽完毕,还不忘倒在地上反复打滚以博取手下留情。在求生的方面,这个家伙总是机智得一批。

“唉,既然这家伙都平安回来了,那我们也走了吧——我得先去向校长提交“党争”的请求。”

“是啊,这么晚了,我和姐姐也要回家了,不然老爸老妈会担心的。”

梁辰,布兰姐妹相继离开了教室——当然,布兰雪是被妹妹强行拖走的。

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梁辰和符影儿这对孤男寡女,在风中沉默是金。

欸,孤男寡女这个词语本就有些暗示,但在这里——

明确暗示这是个恐怖故事!

天边飞过的夜鸦,发出嘹亮的啼叫,悠扬回荡在空寂的无人校园。

符影儿率先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沉默:“我们……一起回家吧?”

王甫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嗯。”

最为长久的羁绊,缔结只需一言两语的瞬间。

蓝牙与蓝牙装置。仿佛如此。

——

夕阳抱着一空彩霞尽兴而归;隐约可见的半月是夜剧最为闪亮的开场灯光。

回家的路,人烟的浓度恰到好处,是两个人可以尽情敞开心扉的程度。

王甫挎着提包、打着呵欠,四十五度角看向透出星辰的半浓夜空,目光的水平分量为安全的行驶保驾护航。

裤子被外语科的人没收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只好在离校前去校务处补领了一套。包覆全身的硬梆梆质感,与新衣开封时独有的微妙气味,让他清楚这就是现实。

感觉身上的鞭痕,还隐隐作痛,虽然并不阻碍行动就是——还不如符影儿偷袭的那一脚!

符影儿一步一步地走在狭窄的盲人路上,脑袋低垂、目光凝着脚下,就像是过独木桥的小猫咪,一步两步都行得小心翼翼。

忽然,她一下子被拉到了一边,那很温柔的力度仅仅只是让自己离开了盲人路。

“盲人路经常有东西搁置,低头又不看路很容易出‘车祸’的。”

王甫随意地提醒了一句,符影儿这才发觉,前方一两米处,竟停放着一辆三轮车,将盲人路残忍地铡成了两截,如像刚刚那个吊儿郎当的节奏继续走下去,肯定会出意外的。

“哦,谢谢……”

对于符影儿破天荒的坦诚,王甫有些受宠若惊。

世界十大奇迹之一的横空出世,这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节奏吗?王甫有些凝重地思索着。

将那堆尘的三轮车推离了盲人路,王甫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尘:“走吧。”

符影儿从书包里取出了湿纸巾,递给了王甫。王甫微微一愣,但也没有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微笑着收下了。

两人继续走着,穿过了商业街前的一个小公园。推着雪糕车的老伯一如既往地对王甫投来善意的微笑。

符影儿坐在长椅,一双小手安分地放在双腿之上,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王甫拿着两个双球甜筒,微笑着走来。

“给,一如既往的抹茶味。”

“嗯……”

接下王甫递来的抹茶味甜筒后,符影儿小口小口地舔着冰凉的雪糕球表面,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柔如止水的星空,静谧之蓝融入些许未散的橘色云霞,塑造着梦的色彩,沉淀多余的幻想。

拂过身边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奏响喧嚣浮世不为人所知的静谧心音。

他的身边,这道小小的身影,是女孩子独有的弱柳扶风之弱。

“其实,我都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额?”王甫停下了舔甜筒的动作,看向了突然说话的符影儿。

“好像只是睡了个午觉,整个世界仿佛就和你们错轨了——我完全不知道你们想要干嘛,也没有人告诉我你们的想法。”她的心情似乎有些复杂,不断晃动着套着皮鞋的脚:“感觉自己就像个不合群的怪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跟进你们的游戏、行动、想法……”

符影儿大胆吐露的心声,狠狠地拨动了那根久寂的心弦。王甫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柔和得不可思议,就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感情的变幻如此突兀。

总不可能说,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搞了这么多事情吧?怕不是欠打。

随便找个体面点的理由吧,最好还能让她开心一点。毕竟怎么说,没有察觉到这一幕的他们,都有错。

“那天你午睡前,哭着闹着说不想要在这个教室呆下去……”

“有这么一回事吗?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绯红,那有些躲闪的目光、近乎呢喃的语气,完全就告诉别人她内心有鬼嘛!

不过王甫并没有去揭穿,只是淡淡地说道:“那时候吧,听说‘党争’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一次愿望。所以我就和污妖梁商量着,干脆发动一场‘党争’,来为你换个好点的教室。不过听说党争需要全科的认同与参与,所以才发生了这么多无厘头的事情。”

“为了……我吗?”符影儿的头顶冒出了白烟,也许是因为低头的角度,她的眼睛被发丝的阴影恰到好处地覆盖,让人察觉不到她此刻情感的波动与内心的跌宕。

“嗯,为了你。”王甫不假思索地二度肯定,为她那悸动的小心脏打了记振奋的强心针,险些激动得炸裂开来。

虽然这样骗人很不道德,但——

为了我一年半的免费午餐,全班上下必须统一思想啊……

抱歉,符影儿,希望在你得知真相之后,给我留条全尸。

王甫有些释然地看向天空,生死看淡,浑然不觉身边的小女生已经变成了烧红的人形铁块。

一舌头卷走了半颗雪糕球,符影儿振奋地站起了身,伸了伸懒腰:“既然仆人对主人都这么上心了,那我也不能傻乎乎地当一个旁观者了——‘党争’,一定要获得胜利!”

“嗯,正面的战前宣言有助提高士气,但——你为什么要卷走我半颗雪糕球,我可是舔过的欸!”

“略略略,我才不在乎~~”

“真是奈你不何……”

“嘻嘻嘻~”

满脸无奈的少年,与放飞自我的少女,在这个千篇一律的普通傍晚下,仿佛重置了人物设定……

——

某个办公室之中。

“刚开学,就要发动党争吗?咦——杂修和外语科?真是有趣。”自带猥琐的校长扭头看向了坐在校长专属办公椅的莫人怜:“感觉还是拒绝比较好,毕竟输的一方有大惩罚,这可是潜规则——杂修的待遇本来就恶劣得发指,要是再输了的话……”

“有看头,批准了吧。”

“额——啊?”

“听不懂我的话吗?你这猥琐到听力崩溃的废物!”

一鞭子重重地抽在了红果果只剩一条粉色四角裤的校长的身上,校长顿时发出美妙的呻吟,伴随着疯狂的粗气。

“是,女王大人!!”

莫人怜单拳拄着脸颊,无视了高潮到原地抽搐的猥琐校长,径直看向了窗外的夜景。

最终的胜负,可不是由或大或小的表面胜率固定了的——我的意中人,可是个创造奇迹的小能手。

“党争”,伴随着她唇角的微微勾起,正是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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