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痛苦吧？”

金发少女在灰发少女身旁蹲下，仔细打量。她对灰发少女的表情很感兴趣，甚至对她正在承受的痛苦感兴趣。

究竟是什么理由，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一看她的模样，就不可能有钱买昂贵的药物抑制病情带来的痛苦，也没有血喝。

她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可怜的家伙……你的名字是？”

跪坐在路边的灰发少女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和手臂，暗淡的红瞳半眯，脸上表情充满警惕和疏远感。

这女孩是陌生人，一上来就询问名字，不得不心生警惕。况且……她的司机把自己揍了一顿，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对方是个好人。

“咳咳……我不可怜。也不……不需要别人同情。“

灰发少女试图站起，身体比刚才抖得更加厉害。她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得更加厉害，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唯一不变的是她冷漠的表情。

她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月光照在她脸上，藏在阴影中的脸庞终于能够被人看清。金发少女脸上挂着的笑容凝滞了，在看到那张脸时。

像……太像了，面前的少女酷似自己死去的青梅竹马。

“优佳，是你吗？”

那双戴着厚厚毛绒手套的手抚上灰发少女的脸。那双手是温暖的，温柔的。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还能嗅到淡淡的体香。

这种干净的，清新的气息，在贫民区根本无处找寻。

灰发少女痴迷了。

“优佳……”

金发少女痴痴地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不顾她身上脏兮兮，直接抱上来。旁边的司机当即冲过来，把两人拉开。

“大小姐，不行！她是吸血鬼（患病人群的称谓），您不能碰她！优佳小姐她……她已经死了。”

这个短暂的拥抱，犹如昙花一现，紧接着司机又是一脚，把灰发少女踹翻在地。厚重的靴底，踹在她的身上，之前那些旧伤都开始疼。

没关系的，谁都喜欢这么欺负自己。那些贫民区的孩子总是在她耳边叫嚷着“你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说“她是个破烂货的女儿”，这些人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俯视她，其实大家都是贫民区的人。

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

金发少女从愣神中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孩不是优佳，不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对……她在一个星期之前已经死了。

可是，这个灰发女孩真的像极了她，即使头发颜色和瞳色不一样，或许……

一个想法从心中快速闪过，停留。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给你血，好不好？”

灰发少女迟疑了，慢慢转身，看着那名如同辰星一样璀璨耀眼的少女，盯着她澄澈的双眸。

“白羽悠奈。”

如果是为了活下去，能用一句话换取活下去的资本，那还是挺划算的。

“那么，白羽悠奈，你——愿意跟我走吗？”

金发少女站起来，摘掉右手的手套，做出要握手的姿势，俯下身等待回应。在见到白羽悠奈的一刻，看到她那张酷似青梅竹马的脸，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可以把悠奈变成优佳。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能够遮风避雨的大房子，暖和的被子和舒服的大床，美味的食物和干净体面的衣服，还有你最想要的东西……血。”

这个想法有点疯狂，收留一个脏兮兮的，患了不治之症的乞丐一样的女孩。可是，她似乎也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代替死去的优佳，成为她的替代品，给予自己温暖和慰藉。

“只要能活下来……我愿意。”

灰发少女，也就是悠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使她这么做会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年的贫民区，离开唯一的亲人，那有怎样？

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

“从今天开始，我，白羽悠奈，愿意跟您离开。”

悠奈用干裂的嘴唇亲吻金发少女的手背，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现在是在做梦吗？梦里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吗？

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