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谈话的时候,菲娜无声地走到已经倒在广场中央血泊中的菲尼克斯身边,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菲娜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无悲无喜。

“会长……”若哈卡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她十四岁那年跟着当猎人的父亲一起进入王都西北方向的森林打猎,却遭遇了当年震惊全国魔兽暴动事件,自己唯一的亲人为了让自己逃命葬于兽腹,若不是菲尼克斯带队赶到救下了她,后果不堪设想。此后菲尼克斯便如同对待菲娜一般养育着自己,谁曾想这份恩德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就这样倒下。

“白墨,这几位是?”伊佐和白墨互相介绍完之后,伊佐看着广场中央的菲娜一行,疑惑地问道。

“他们是方块军团的干部,那个蓝发女子便是冒险家协会的副会长。”

“菲尼克斯会长的……女儿?”

“是的,姑且不算是坏人,至少她不愿为恩波卖命。”

“说来奇怪,知道我和亚瑟的关系的人算上你也只有一手之数,这段时间以来我扮演了一个为了组织发展愿意付出一切的形象,谈判的过程也是经历了一波三折,恩波没理由不相信我是真心投诚的。”伊佐回想起先前自己出手时的瞬间,恩波的表现并没有那般从容不迫。

“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吧。”白墨看着不远处菲尼克斯的尸体,不由得有些悲伤,伊芙冲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看着,本以为可以凭借治疗职业的复活术将菲尼克斯复活,但实际行动的时候白墨才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死亡是不可逆的,虽然自己可以消耗魔力将伊芙的重伤残疾治疗好,但是自己没办法复生死者,救不了人比杀不了人更让人感到无力。

“我搞不懂,菲尼克斯分明是当代人族数一数二的豪杰,为什么他会甘心为恩波这种败类卖命?”伊佐刚进入军队的时候便听闻过普雷斯王国菲尼克斯的名号,虽然并不是十分了解他,但伊佐的直觉告诉自己,菲尼克斯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因为菲尼克斯是恩波的奴隶。”伊芙虽然不能接受自己姐姐的死讯,但白墨看起来应该对此知情,以后再问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恩波。

“什么?”白墨跟伊佐震惊地看着伊芙,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

“我前些阵子派人监视恩波的活动规律,发现只要外出菲尼克斯必会随身陪同,这时我便开始怀疑要么这个菲尼克斯有假,要么便是菲尼克斯有什么把柄在恩波手里。

说到把柄,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菲娜一眼,后者现在仍然处于低头缄默的状态,并没有任何动作。

“起初我和你们想的一样,但在我亲自探查之后我发现……菲尼克斯跟恩波之间,有着奴隶契约的存在。

“你怎么能看出来的?”伊佐问道。

“因为我和他都是……”伊芙刚准备继续说下去便被白墨捂住了嘴巴。

“都是一样性格的人我知道了你不要废话了。”

“唔唔唔!”伊芙不满地咬了一口白墨的手掌,留下了一排细小的牙印,她知道白墨不想让自己被变成奴隶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咬了一下,要是真按照兽人的咬合力咬下这一口,那白墨这手可以不要了。

“这算哪门子推断……”伊佐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现在不想知道菲尼克斯的事情了,他只想搞明白白墨和伊芙进展到哪一步了。

“住口!我不允许你污蔑会长!”追杀恩波的战圈已经远离了这里,整个广场十分安静,若哈卡听到了伊芙的话之后愤怒地看向她。

“我没有污蔑他,奴隶魔法是不可逆的,若不是已经确认无法解救菲尼克斯会长了,我何必要用偷袭的手段来了结他?无论是让他杀人还是人杀了他,都会让我们蒙受损失,让恩波渔翁得利。”

“你胡说!我要为会长报仇!”若哈卡悲愤之下无法保持冷静,她二话不说便甩出一把飞刀直指伊芙眉心。

“够了,你有完没完!”白墨一把抓住了将要刺中伊芙的飞刀反手丢回划断了若哈卡腰间别着暗器的腰带,又从口袋里掏出先前自己被若哈卡袭击时所丢的飞刀,随手一丢便将腰带深深钉在了地上。

“不想死的都住手!”菲娜出声喝止了想要跟白墨拼命的部下,将目光转向白墨: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罢了。”

“普通的冒险者可以随手截下连兽人精英都反应不过来的飞刀?”

“那我就是不普通的冒险者咯。”白墨心想若哈卡远程攻击那么单一,我挡在伊芙身前看准时机格挡,好歹也是职业选手,拦截不下才怪。

“你方才说你是亚瑟的人?”

“我们是谁的人与你无关。”伊佐感觉到菲娜身上隐约有着寒气萦绕,不禁警戒了起来。

“亚瑟?你们说的是王子?”菲娜没有理会伊佐,只是在重复自己的问题。

“完全正确。”白墨先前已经知道菲娜在这场战争中的立场,因此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们都是?包括那两个兽人?”

“我跟亚瑟打交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修行呢。”伊佐十分厌烦种族歧视。

白墨拍了拍伊佐,示意接下来的对话由自己主导,伊佐考虑到白墨应该拥有对方的情报,因此接受了白墨的提议。

“有话直说就行,我的人跟你的人一样靠谱。”

菲娜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还是这么油嘴滑舌,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如果让你不快的话,我道歉。”

“恰恰相反,”菲娜示意若哈卡率部下原地不动,自己走近白墨,“你只有这一点是不招我讨厌的。”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白墨也笑了一下。

“你的女孩儿说的没错,会长……我父亲,的确在数年前被恩波施加了奴隶魔法。”

伊佐和伊芙刚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因此并不惊讶,白墨看向菲娜身后,她的部下一个个都低着头,看来也都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了,只有协会的高级干部知道。”菲娜似是缅怀一样,和白墨一起走到广场的栏杆旁,俯瞰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王都和隐藏在阴影中的贫民区。

“当时的场景我还记得,恩波趾高气昂地走进冒险家协会,对着冒险者们指指点点,就在我们想要把他们清理出去的时候,父亲来了,我们情绪高亢,以为我们敬仰的会长会站出来替大家打跑这些高贵的恶棍。”菲娜顿了顿,似乎讲述这段经历会让自己痛苦不堪。

“不想说就不要继续说了,下面的情节我大致猜到了……”

“不我要说!”菲娜固执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恭敬地将恩波请到了自己的会客室,严厉地呵斥了和恩波顶撞的我们,他甚至禁止那几位冒险者以后再来协会接受任务。”

“这可不是一个会长该做的事情……”

“是啊,随后他越来越反常,原来的父亲会体恤下属,让大家都能各司其职,团结一心,他还会在闲暇时间和冒险者们称兄道弟,一起在酒馆聊着冒险的经历……但那件事情以后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管理任何事情,当时的我还没有接任副会长的职责,我只能从女儿的角度质问父亲,但得到的只有无视与沉默。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副会长辞职后,协会内部矛盾激化,我在一天夜里想要去请副会长回来主持大局,却发现她已经被人杀害了,杀人的手法,和我学习的暗杀手法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杀死前副会长的人是菲尼克斯会长?”

“没错,当时副会长已经被杀死,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却混乱不堪,这说明父亲不是暗杀而是突然袭击杀害的她,我顺着副会长死前留下的线索发现了她退出协会的真正原因:她查出了父亲已经被变为了奴隶。”

“那这几年你为什么还要学你父亲一样,当恩波的狗?”

“你以为我想么?反对父亲的干部在一夜之间全都被父亲杀了!我只能带着剩下的一半干部忍气吞声等待时机,后来成为军团干部的人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我能做到的只有保护好剩下的好人!”菲娜激动地争辩着,广场上若哈卡一干当事人低头不语。

“恩波靠着一个菲尼克斯便掌握了整个方块军团,你难道没有预见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我能怎么样?他是我的父亲啊……很小的时候,我觉得父亲就像是一棵大树,给我一望无际的荫蔽,让我的童年无忧无虑。

长大一些之后,我觉得父亲就像是一座高山,给我辽阔无垠的视野,让我的青年充满期待。

但现在……我觉得父亲就像是一个沼泽,他让我无法挣脱着命运的束缚,让我的眼里没有希望……

你告诉我,要是换作你,你该怎么做?你能怎么做?”最后一句话菲娜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知道。”白墨和菲娜的年龄差不多,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白墨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出更好的抉择。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来我已经麻木了,我不恨他,也不爱他,就连他在我面前死去,我都没有了任何感觉,反而感受到的,是一种解脱。”菲娜自嘲地笑着,“这样的我一定很混蛋吧?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说起你父亲……”白墨从背包中取出一封素白的信递给菲娜。

“这是什么?”菲娜疑惑地接了过来。

“之前我跳下围墙是为了见一个你父亲的熟人,这封信据他说是你父亲三年前交由他并嘱咐他在自己死后让你取得这封信。”

“我父亲?”菲娜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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