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人类朋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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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凯蒂小姐，这小姑娘是哪来的？你的队友们又哪儿去了？”
黛茜跟随探访她家龙穴、险些丧命的女冒险者凯蒂离开自家所在大森林的第三天下午，吃完午餐、翻过山丘又走了一段的两人终于抵达了凯蒂之前提到的马车驿站。
在那临时茅草房建筑般的驿站旁，遇到了凯蒂他们公会的公交车一般前来的接应马车。而那个赶车的酒糟鼻大叔马车夫看到凯蒂原本一起的四个队友都不见了，却带着一个身上裹着灰黑色毛皮毯子、头上扣着大帽子的白发小萝莉，自然免不了惊讶地询问。
“呜……”
黛茜对那个红鼻头马车夫大叔不太友好的打量目光感到不适，将小小的身体往凯蒂身后缩了缩。
“啊哈哈，这个嘛……我那四个不靠谱的队友和我走散了，我回来的路上又捡到了这个走失的小孩……”
黛茜面前，凯蒂面对马车夫大叔的疑问，打着哈哈随口解释着，拉着黛茜登上马车的帆布棚子车厢。
“总之先送我们回格兰城，我有重要情报要跟公会报告。”
那边，马车夫大叔听了凯蒂的解释，脸上疑惑的表情并没有舒展开，还是啪的一声甩动马鞭，赶着拉车的那匹干瘦老马哒哒地迈起了马蹄，拉着这辆车轮吱呀的帆布马车驶向格兰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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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就是……马车？
第一次乘马车的黛茜蹲在帆布车厢的后面，新奇地望着后方倒退而去的绿野景色，感觉有点奇特。
虽然听薇奥拉说过，这是人类常用的交通工具，但是坐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正当黛茜在这边好奇地观察马车的各处结构的时候，一旁的凯蒂坐着从大行李包中取出一件自己备用的白衬衫，抽出匕首，开始切割衬衫的衣袖。
“凯蒂？在做什么？”
黛茜注意到凯蒂用匕首哧哧有声地切割衬衫的举动，疑惑地回过笑脸来询问。
“你问这个？我准备给你做件衣服。”
那边，凯蒂略微得意地回答着，又从身上摸出了缝纫用的针线包。
“今晚到了城里，也不能让你一直穿着兽皮毯子啊，大城市的生存潜规则之一，就是不要显露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哦……凯蒂还会做衣服？好厉害！”
“也不是啦，说是做衣服，其实也只能把这件衬衫的袖子切掉一截，再用针线把袖口毛边缝起来，你穿上还是难免松松垮垮的，但是也比穿兽皮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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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清风吹拂，人烟罕至的绿野之上飘散着泥土与青草的自然气息。黛茜与凯蒂乘坐的马车就这样马蹄哒哒、车轮吱呀地沿着几乎没有道路的道路前行，凯蒂在一旁头也不抬地改制衬衫，黛茜则颇有兴趣地在这边看着她的操作。
漫漫长路，平淡之途，乘坐马车驶向陌生的方向，很有旅行的感觉。
“说起来，小黛茜。”
车轮滚滚前行的帆布马车上，低头缝衣服沉默片刻的凯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起了话题。
“你身上裹着的这兽皮是哪来的？是……你那个家长给你拿来穿的？”
之前薇奥拉在凯蒂他们面前出现的时候，身上覆盖着皮肤拟态变化成的黑色宽松连衣裙，看起来就像穿衣打扮的普通人类一样，再看黛茜却身上裹着兽皮，果然会觉得有点违和感。
实际上，平时薇奥拉与黛茜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全身不挂一丝坦诚相见的，和身上裹着毛皮毯子的黛茜一起待在山洞里就没有违和感了。但是，黛茜下意识地觉得好像不该把这个说出来。
“薇奥拉很久以前给我的，说是蝎尾狐的皮毛。”
“蝎尾狐？！”
那边，凯蒂对这个词的反应很大，天蓝色的大眼睛都瞪圆了，手上的针都差点扎到手。
“那不是稀有的高级妖魔吗？！来去如风、爪牙有毒、极难捕获！其皮毛千年不腐，是稀有而珍贵的兽皮材料，就连格兰城的领主贵族老爷家都没有这样的藏品……这少说也能卖二十多个金币呀！”
“……”
黛茜看到凯蒂两眼都快变金钱符号了的兴奋吵嚷，不禁警惕地用小手抓紧身上的灰黑色毛皮毯子。
“这是薇奥拉送给我的……不能卖……”
那边，凯蒂愣了一下，然后露出苦笑的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骗小孩的东西给自己卖钱的龌龊事谁干得出来？我现在确实很缺钱，但是只多二十几个金币也没多大用。”
黛茜之前也听凯蒂提过她的家庭现状，母亲早逝，父亲病重，弟弟妹妹好几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因为有薇奥拉一直陪在身边，黛茜很能理解凯蒂这种珍视家人的心情，但是这一点上黛茜也是一样，不想把薇奥拉给自己的东西随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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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旅途中无声无息地流逝，太阳自天空的中部逐渐偏西，夕阳西斜天色渐暗。马蹄哒哒翻腾、车轮吱呀转动、红鼻头车夫沉默地赶着马车，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单调的旅途，一成不变的单调人生。
黛茜一开始还觉得乘坐马车的感觉很新奇，一路上望着大同小异的荒野风景逆向移动，逐渐的也有点厌倦了。
她之前在山洞中待了可能有几百年都没多厌倦，现在却在马车上坐一下午就厌倦了，也许只因为薇奥拉不在身旁。
半路上的时候，坐在身旁的凯蒂已经改制好了那件衬衫，给黛茜套上，换下了身上的蝎尾狐灰黑色毛皮。
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松松垮垮白衬衫的黛茜正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将换下了的灰黑色毛茸茸毛皮抱在怀中，没来由地有点想念起来，虽然只是三天不见。
“小黛茜，小黛茜！你快来看！”
就在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旁的凯蒂突然兴致勃勃地嚷着，伸手指向帆布马车前方的地平线远处。
“格兰城快到了！你看，那远处的璀璨，那就是格兰城的灯火！”
“哦？哪里哪里？”
黛茜这下来了点兴趣，连忙挪过身来，抬起小脑袋，眺望前方远处的风景。
金色的夕阳几乎完全沉没，就连天边的紫红的晚霞都暗了下来，在这黄昏的尽头，远处荒野边缘的地平线上，是一片绵延闪耀的灯火人烟。
黛茜与凯蒂乘坐的马车此时行驶的地势正好是高处格兰城那边的起伏荒野，从这个角度可以越过格兰城外围那不算太高大的石墙，看到城内万家灯火、缕缕炊烟的人间景致，就像撒在风景画上的一排亮晶晶的光沙，而这也只不过是那座繁华边陲之城的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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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完全黑透之后，黛茜与凯蒂乘坐的马车抵达了格兰城下，与其他很多远道而来的旅人商队车马排着队接受城门口那些身披铁铠、手持刀斧的卫兵们的入城检查，一批批进入石砌城墙、铁栅栏闸门的高大城门。
黛茜在入城检查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毕竟凯蒂说过，如果她头上的小龙角被人看到，恐怕会招来不测，但是凯蒂出示了她们山鹰公会的证件，和卫兵们简单说了一下黛茜是捡来孩童的事情，很轻易地就蒙混过关地通过了城门。
毕竟，在这个年代孤儿、弃儿和流浪儿随处可见，而小女孩外型的幼龙却百年难得一见，卫兵们也不会胡乱怀疑。
等进入格兰城之后，黛茜一下就把刚刚入城时候的紧张抛到脑后了。眼前展开的是纷繁复杂的各色景物，远处尖顶的石砌建筑、高耸的塔楼、纯白的教堂，近处是石板铺地、街巷纵横、错综复杂的街道；街道上衣着相貌各异、身穿各色衣衫的男女老少往来喧嚣，就像一大群五颜六色、川流不息的鱼群。
其间还夹杂着载客或运货的马车来来回回，令人眼花缭乱；街道两旁各种房屋店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街道上方张灯结彩地挂着灯笼与装饰品，四处灯火通明，在夜色的映衬下，完全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目不暇接的奇异世界游乐园。
“呜哇哦……呜哇哇哇哦……呜哇哇哇哇哇哦……”
第一次出门的小黛茜看到如此华丽丽的人世风景，完全就是惊叹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路乘着马车东张西望，金红色的眼瞳中映满了闪耀的光点。
相对于黛茜的惊叹连连、兴致满满，一旁的凯蒂则不言不语地靠在车棚的阴影中，在这繁华热闹的掩映下，头一次在黛茜身边流露出了心中的落寞。
红鼻头马车夫的马车进入格兰城之后，按照惯例一路驶向凯蒂所在的公会大厅，在那里等着凯蒂的，可不一定是家一般温馨的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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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这个价格是怎么回事？！”
等黛茜惊奇地一路看遍格兰城的街景之后，红鼻头马车夫大叔将马车驾到了格兰城外围城区某处的山鹰公会大厅这边。
这是一幢还算高大的石砌建筑，大厅中装饰简朴，灰黑色的石板石墙与石柱之间，摆放着一架架装饰用的空铠甲。
此时，大厅的一侧，背着食物基本被吃空的大旅行包来到公会兑换柜台旁的凯蒂恼怒地嚷着，对柜台里侧坐着的尖嘴猴腮男怒目而视。
冒险者一般都没有多少保底收入，能赚多少钱，全看寻宝、任务酬劳以及带回从妖魔身上挖出来的魔力器官来兑换等价金钱。
妖魔体内普遍都有蕴含魔力的特殊器官，就像一颗颗埋在皮肉下的硬核，数量与所在位置都根据妖魔的种类而异，可以拿来炼制魔药或是其他一些用途。
这次，已经一贫如洗的凯蒂就是背着背包中装着的、之前猎杀的妖魔体内挖出的一个个核桃大小的魔力器官，来到兑换柜台前兑换，然而似乎并没有得到公正的价格。
“不是我压价，最近的收购价格确实有变动……”
柜台里面，那个尖嘴猴腮男漫不经心地说着，颇有点找不自在的讨厌劲，随手将几枚银币丢在柜台上，仿佛在打发乞丐。
“三十四个低等级的魔力核，五枚银币已经够高够多的了，别的公会还没这么多呢。凯蒂小姐，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好过，但是我这也是秉公办事呀……”
“……”
一路跟来的黛茜呆呆地望着那边凯蒂咬牙站在柜台前，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
“凯蒂！你回来了？凯蒂！”
这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毫不客气的男人嗓音，那语气仿佛在不悦地唤自家的看门狗。那边，随着这个口气与手杖咚咚敲地的声音走过来的，是一个身穿西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鼹鼠般的小眼睛中带着老板特有的居高临下。
“你欠我的贷款都拖了好几个月了的事情暂且不提，探寻龙族出没的任务怎么样了？那边有龙吗？你 那几个新队友哪去了？你欠我的贷款再不还，利息又该翻倍了知道吗？任务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龙？”
那边，啤酒肚中年人随手摇晃着没有实际作用只是拿来装身份的手杖，啰啰嗦嗦地上来就是一大串质问般的询问。而这边，凯蒂见到他之后更是抬不起头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会、会长……我……”
黛茜之前听凯蒂提过，因为家庭的贫穷困境，为了给父亲凑医疗费，向公会的会长借了贷款，而这个啤酒肚中年人似乎就是那个会长。
此时，凯蒂明显已经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窘境，先不说欠会长的贷款，已经基本没有钱了的她将一切都赌在这次冒险探寻可能有龙出没区域的任务中。事到如今，如果她说没有发现什么龙，任务也就成了一场空了，会长的逼债与一家老小的贫苦必然加剧，而如果她说……
“到底有没有龙？别闭着嘴呀！你这不中用的黄毛丫头！”
那边，啤酒肚会长咄咄逼人地嚷嚷着，吐沫星子都快飞溅到凯蒂脸上了。而这边，满头冷汗的凯蒂已经都顾不上这些了。
“会长……龙……”
会长审视的目光前，凯蒂双手微微颤抖地踌躇着，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花费全部的力气，而不安游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逐渐偏向一旁呆呆看着的小黛茜这边，犹豫不定地抉择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会长……我……那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