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胶着状态的三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原本同样的职业,此时此地每个人扮演的角色却截然不同。

干瞪着眼也没用,木晓尝试与对方进行交谈:

“关老师,你冷静一下。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来确认你的现状而已。”

“我没让你说话!”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宣布了谈判破裂。

无奈地点着头,木晓咬住了嘴唇向后退了两步,担心地望着脖子已经有血渗出来的夏瑶。

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让夏瑶几乎快要吓昏过去,但刀刃割破皮肉的痛感使她不得不保持着清醒。

见关洲对木晓的敌意如此之大,想必是没办法依靠对方了。但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决定用百千惠来唤醒关洲的理智:

“关,关老师,我其实是因为小惠的事而来,真的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听到百千惠的名字,关洲果然有所动摇,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谁知刀子反而抵得更紧了。

“你在说谎!”

“啊——”

夏瑶强忍着疼痛不敢叫出声,生怕会激怒对方,只能柔声细气地辩解着:

“我没有,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你和这个男人的说法不一样!”

对于陷入完全癫狂状态理智丧失的关洲而言,根本注意不到的一点小事都会让他更加激动。

“那个···是因为我自己一个人不敢来,所以找了个借口让木老师陪我。”

“为什么会不敢来!因为怕我,还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你说啊!”

“不···我没有,只是——”

作为一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小姐,面对死亡的她已经无法再保持镇静逐渐语无伦次起来。

而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对于抛出问题的关洲不给予否定,就相当于肯定。

“是这样啊,说谎的人——”

关洲低下头扭曲地笑了起来,抬起头来咧开那张干枯的嘴大叫着“判定有罪!”立刻将刀子拿起想借重力向大动脉砍去。

“等等!她没有说谎,是我!”

木晓的一句话打断了关洲的行动,他无视掉夏瑶拼命摇着的头继续一本正经地编着:

“是我执意跟她一起过来的,因为我想多和夏老师待一会儿才编出来的理由!”

丧失了杀夏瑶的理由,关洲将目光转移到了木晓身上:

“也就是说你喜欢这个女人?”

借口都摆在这里了,也没办法不继续。在心里悄悄向夏瑶道了个歉,木晓顺着这条谎继续回答着:“是,很喜欢。”

明知道木晓只是为了救她才说的谎话,处于此情境中的夏瑶还是震惊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劫持她的关洲反倒成了最冷静的那个,听完木晓的回答那股疯劲儿一下没有了,似乎又回到了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学老师的形象。

【难道这就是爱的力量?】木晓暗松一口气,默默感谢着上苍。

可接下来他就不这么想了,与关洲恢复正常的外表相反,他紧接着说出的话更加渗人:

“既然你喜欢她,那你和她换吧。”

还没等木晓开口回答,关洲紧接着加了一句:

“不过必须要让这个女人杀了你。杀了你,她就可以出去,否则你们两个一起死。”

“什么!”

“为什么!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死了就行了吧?你只要杀了我把他放出去就够了吧。”

回过神来的夏瑶不顾自己脖子上刀刃的深入开始挣扎起来,要她杀了木晓,死都不可能!

“你不动手?那等我杀了你再弄死这个男人就好了,就算他逃出去了,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在自己身边也会痛苦一辈子吧?而且他如果喜欢你的话,就算为你而死也没什么遗憾吧?不如说求之不得啊!”

“夏老师,跟我换吧。”

接受了死亡的男人冲着女人挤出一个微笑一步步向她走来。

“我不要!绝对不要!”

绝望的女人发出痛苦的悲鸣,拒绝着想要拯救她的男人。

“对嘛,这才像个男人啊!”

围观的恶魔兴奋地看着这一切期待着将来。

只是一刹那,夏瑶就被推了出去,等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木晓已经被关洲勒住脖子,用匕首抵着心脏。

“只要你将这个匕首推到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你就可以出去了,来吧,他也会高兴的。”

恶魔在耳边低语着,催促着夏瑶向前走近。

望着颤抖着不知所措的夏瑶,木晓率先开口说了话:

“关···关老师,在那之前,我能先跟夏老师说几句话吗?”

现在的关洲两手都架在木晓的上半身,因此下半身很安全,接借着说话的功夫,他将手慢慢移到了口袋里。

“你要是想耍花招的话她也别想活着出去!”

不知道关洲是不是看透了木晓的心思,伏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木晓吓得将手重新举了起来。

“不——只是我想这样夏老师是不会杀我的,而且她的脖子受了伤,不能再在这里拖着了。”

听着似乎不无道理,关洲松了口:

“可以,但你们要是有任何小动作这把刀就轮不到她来拿了。”说着,将匕首戳破了衬衣刺入了胸前的肉中。

“嘶——”疼痛感让他眉头一皱,胸前的白衬衣上也被血色染红。

但他紧接着就强行微笑来掩盖自己的痛苦,对着夏瑶道着歉:

“没能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但是,夏老师。如果这是命运的话,也没办法呢。我做了选择,这次,轮到你了。”

“不行,我办不到!伤害你我绝对做不到。”

夏瑶已经泣不成声,抹着泪捂住自己脸不敢直视木晓。

“夏瑶!”

木晓大喊着她的名字,态度突然转变用憎恨的语气说着:

“反正我横竖都是死,干脆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

我说喜欢你都是假的!因为你的爸爸是校长,家里又有钱我才接近你!不然谁会搭理你这种粗心大意又丝毫没有女人味的家伙!讨厌死了。

只是没想到你不仅没给我带来好处还让我死在这里,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你不硬拉我过来我怎么可能落到这种下场!都是你的错啊!”

“木老师···你,你在说什么啊。”

夏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对上木晓嫌恶的目光,不由地揪起心来。

在后面看戏的关洲却愉悦地笑了起来,怜悯地看向如小兔子一样浑身颤抖的夏瑶接过话来:

“你还不明白吗?放着这么好的一个资源却不接受,怎么想都只可能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法啊。装作纯良的样子引起你的注意,接着等你爱上他的时候把好处占尽再一脚踹开。真可怜啊,夏老师,要是你当初选择我、乖乖按我的步骤来也就不会出这么多麻烦事了。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

全都是你的错。”

依旧不能接受现实的夏瑶也不再管眼眶里的泪水,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始缓慢地向着木晓走去,哽咽地询问着:

“木老师,你是在骗我对吧,是,是为了让我逃出去对吧!没事的,我们能死在一起也很开心了,所以——所以——”

“别说你讨厌我。”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抽干了夏瑶腿部的力气,勉强走到木晓面前,她重重跪在了地上抓住了木晓的衣角抬起头恳求着他。

“别费力气了,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种人。而且无论你逃不逃的出去,我都得死不是吗?我还没有高尚到要为了别人献出自己的生命,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在死之前说谎。别擅自误解了,那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木晓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身下的夏瑶,皱着眉头咬着牙,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哈哈哈,不愧是‘贵族’啊!果然心里只有自己。虽然我讨厌你,但我不讨厌你这种坦率的性格。不过还真敢说啊,态度突然改变让人没办法不怀疑呢。”

声音突然冷下来,关洲加大了卡住木晓脖子的力度,憋得他脸铁青差点没背过气去,身上的冷汗也出了一身。不过好在关洲没打算亲手杀了他,给了木晓个教训就又松了些,不耐烦地继续说道:

“好了,愉快的遗言事件结束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位小姐似乎都不再那么坚持要一起死了呢。夏老师,现在咱们都讨厌同一个人,不如动作快点,之后还能一起喝一杯不是吗?”

“动手吧,我也已经受够了。”

挺起胸仰起头来,木晓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

夏瑶缓缓站起身来,一只手扶住木晓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从嘴角硬扯起一个微笑哽咽地询问着: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木晓仍旧没有回过头来,对于夏瑶的询问也没做任何反应。

“还···记得吗,一个下雨天,男孩,将自己的伞留给了一个女孩,自己冒雨离开的老套剧情。临走前,女孩问男孩他的名字,男孩却只回答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里,木晓再也忍不住,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将头转过将布满泪水的脸对着同样哭得不成样的夏瑶,咬住嘴唇从喉咙里拼命挤出几个字:

“不——我,我已经——”

双手握住了刀柄,夏瑶的手颤抖地举了起来。

激动到发抖的关洲或许是因为兴奋过度,瞪大的眼睛竟也不自觉地往下流起了泪,张着嘴等待着这戏剧性一幕的出现

最终,在寂静中,

刀,

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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