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梦——”
可就算知道那是梦，如今醒了过来心脏的疼痛感依旧无法平复，同时更深一层的问题也向他抛出——
这是谁的梦？
从小到大他没少做过梦，就算梦里面再天花乱坠可一切都是围着他自己在转。而这个梦，很显然不是，可是他又找不到梦的主体。
“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啊···”
用另一只胳膊挡住眼睛，木晓感受着自己躁动的心跳声，逐渐又睡了过去。
清晨，当木晓从床上爬起来时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
【进贼了？】
作为家里起的最早的人，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木晓抄起扫把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楼梯口向下望去。果然，有一个影子在客厅里晃来晃去。
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没有做好与歹徒正面杠的勇气，但他还是对着自己拼命地加油鼓劲：
【木晓，你是个猛男！冲吧！】
于是，扛着扫把的猛男木晓脚一滑，就从楼梯上
摔了下来。
“你一大清早的作什么妖呢？”
站在摔了个狗吃屎的男人面前，低头俯瞰着他的是打扮得十分正式的侦探少女莉莉丝。
依旧是夸张的哥特式洋装，搭配着各种繁复的蕾丝花边，只不过比起平时看起来要正经严肃许多。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木晓扶着自己快断掉的老腰身心疲惫地抱怨道：“莉莉丝小姐，为什么你会起这么早啊，搞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因为今天有事情。”
“这样啊。”木晓点了点头，这才看清楚莉莉丝背后还有一个人。
穿着漆黑的斗篷、扛着把只有装饰意义的镰刀，死神芙桑笑着朝他抛了一个飞吻。
“这副架势难道芙桑小姐也要出门吗？”
“猜对了哟。让姐姐亲亲你作为奖励吧！”
“不用了！”
推开主动送上来的脸，木晓握着扫把满头黑线，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出门办事，怎么看都只能想到“恶魔的集会”这个词了。
【人间不幸啊！】
“波奇，我听到了。”
抄起手的侦探用一双猫眼恶狠狠地盯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总觉得莉莉丝小姐看透人心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那是当然，之前只是状态不好才搞出来这么多麻烦事。所以——”转了转手中的白色烟杆，侦探扬起嘴角轻蔑地说着：
“再敢说我坏话，就把你给做掉。”
“行了。芙桑，我们走吧。”
“拜拜，sweet boy~see you again~”
“喂——”
还没问个明白，两个老妖精就打开门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留下一个有苦说不出的凡人拿着扫把原地蒙圈。
————
穿好衣服拿好书，走在学校走廊中的木晓又是一个人模狗样儿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木老师早上好！”
拿着教案的夏瑶从对面走来向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夏老师你也早。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昨晚是熬夜了吗？”
木晓注意到夏瑶眼睛下面厚厚的黑眼圈，有些担心地问道。
“啊，是，是啊，正想着赶紧去办公室补个觉呢。”夏瑶紧张地接过话，低下头不太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红肿的眼皮接着说到：
“木老师是前两节课对吧？我就不耽误你了，下课再见！”
“嗯。再见！”
木晓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便向着教室走去。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木晓，夏瑶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将脸凑到他面前，看上去十分急迫。
【好近…】这个距离对于单身多年的木晓而言实在太富有杀伤力。
“怎，怎么了吗？”
“其实，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昨天我跟关老师通了电话，不过他没有接。早上去楼上问才知道这两天他都没来上课，我怕出什么事情，可又不太好意思一个人去他家里，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原来不是约会邀请啊···】
不知怎的，木晓有些小失望。不过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有兴趣，只是莉莉丝不让他插手。但如果有“保护同行女性”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应该就没问题了。
“嗯…我也有些在意，放学后一起去吧。”
“谢谢你！”
夏瑶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再次和木晓道了别。
【关老师没有来…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
不知为何，望着夏瑶离去身影，木晓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才刚刚好转的心情就又变得沉重起来。
放学后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赶到了关洲居住的房间门前。
“关老师就是住在这里？”
上下打量着这小小的公寓，门口的垃圾已经被堆满了，腐烂的食物从垃圾袋里露出肮脏的一角，就算在寒冷的天气里依旧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并吸引了众多蚊虫，让人不愿再多看一眼。
“嗯，应该是这里没错。只是…”
夏瑶脸上也露出了难色，似乎完全没料到如今的场景。
为了不让身边的女性陷入慌乱之中，木晓安慰着对方：
“别多想了，说不定只是忘了丢垃圾。我们还是先敲门吧。”
“嗯…”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后，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没在家吗？”
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夏瑶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他在。”木晓的语气很坚定。
“诶？木老师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
话刚说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原因嘛，很简单，因为他其实也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有人在里面，起码从物理层面找不到。
但，他能透着门闻到里面传过来的恶臭——和当时董雪晴半分灵魂一样的恶臭。而身边的夏瑶如果毫无察觉的话，就说明绝对不是现实存在的气味。
【像我能闻到灵魂的味道这种理由怎么可能说出口啊！】
“就是直觉啦，我第六感很灵的，哈哈哈…”
打算蒙混过关的木晓将眼神移向别处，张着嘴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好厉害！”
身为迷妹的夏瑶对此全盘接受且深信不疑：“那就再试试吧，可能是没有听到。”
这次木晓用了更大的力气，虽然他知道里面有“关洲”的存在，但他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吱呀”一声，门在手的敲击下竟然开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进去吗？”夏瑶明显有些害怕，生怕自己进去后会看到一副面目全非的尸体，不太愿意进去。
但木晓正相反，来都来了，门开都开了，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一定要弄明白。
“进去吧。”
从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起，周围的气氛就不同了。明明是白天，房间里却黑乎乎的，而且那股恶臭也随着木晓的进入逐渐浓郁起来。
“关老师！你在吗？”
咽了几口口水将想吐的感觉压了回去，木晓故作镇定朝里面大声地喊着。
自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胆小的夏瑶显然也觉察到不对，跟在木晓身后将手缩在胸前半遮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借着门口照进来的光他们勉强看清了客厅里的状况。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茶杯有盒子，还有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地上也是被各种杂物摆满，一片狼藉，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东西的碎片。
“关老师！你在吗！”
木晓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试探着向气味更浓烈的内部靠近。
“我去开灯吧！”
黑暗实在太容易让人不安，想要速战速决的夏瑶自告奋勇。在得到木晓小声的应允后她摸索着向客厅内部的开关走去。
终于，她摸到了一个像是开关的东西，炫耀式开心地冲木晓喊了声：“我找到开关了！”
可就在她按下去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啊！”
尖锐的叫喊声与光明一同传来
“夏老师！”。
来不及考虑木晓立刻转身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灯光下等待他的不是夏瑶，而是浑身被黑气包围着的男人——关洲。
与最初见到他的样子完全不同，那副儒雅的气息荡然无存，曾带着温润如水的笑容的脸上此刻也只剩下狰狞。两个眼窝深陷，面颊也凹了下去，如同死尸一般用充血的眼睛盯着木晓。
至于笼罩着他身上的气，就木晓个人猜测大概是他坏掉的灵魂，因为恶臭的真正来源，就是关洲本身。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让木晓如此恐惧的原因。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架在夏瑶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刀。
“关老师——别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就算再怂，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威胁木晓也得硬着头皮上。
他将双手举起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没有威胁性，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向前靠近。
“站在那里别动。”
看透了木晓想救人的心思，关洲将刀贴得更紧了，被这疼痛感惊到，夏瑶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随着夏瑶痛苦的叫声，木晓的心脏也在急速地跳动，本就被这臭味熏得头昏脑涨的他靠着意念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好，好，我不动！”
见木晓乖乖听话，关洲的神情似乎也缓和了些，但手上的力度却没放松丝毫，拖着夏瑶走到门口将门用脚给带上，完全封死了逃跑路线。
【怎么办——遇见真的歹徒了！可现在根本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
脑袋已经快要爆炸的木晓几乎快要耗光残存的理智，对于一向只听从命令的他，眼前的生存游戏难度堪比地狱。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