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瞬间， 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明晃晃的， 弄得苏铃不得不伸手去挡。

挣扎着爬了起来， 一阵无力感从身体里传来。

“看来不是梦啊……” 苏铃轻声说着。

“虽然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一个噩耗。” 中年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确实是现实。”

“大叔。” 苏铃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那个大叔没错了， “不考虑和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自然是要和你说的。” 大叔笑了笑， 推了推眼镜。

苏铃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抹血色， 没有办法遮掩。

“如你所见， 我们是所谓的吸血鬼。” 大叔说道， “不管是我， 还是周围的那些人， 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些。 包括楚秋， 她也是。”

“感觉到了。” 苏铃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 或许这已经不值得让他感到诧异了吧。 他曾经几次感觉到楚秋的眼睛里掠过的血色， 果然并不是错觉。

“哦？” 大叔眉毛微微上扬， “也对。”

……..

一番沉默。

“我的名字叫做楚杭。 是秋儿的父亲。”

“嗯。” 苏铃点了点头， 如果是楚秋的父亲的话， 确实可以作为当初买下他的解释。

“我也不太清楚你和秋儿的渊源， 不过我可以肯定， 她很在乎你。”

“很在乎我么。” 苏铃自嘲得笑了笑， “我不过只是一件货物而已。 在乎我， 没有什么用的。”

“……” 楚杭没有接话， 只是又推了推眼镜，“我和露娜之间的对话， 你听到了吧？”

“是。” 苏铃点头，“我身上似乎有什么你们挺看重的血脉？”

“你想的没错。” 楚杭指了指房间内冰箱的位置，“你的血液已经被抽了三四包了， 大约有一升的量。 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那一次抽完不是更好。” 苏铃耸了耸肩，“把我圈养起来然后慢慢抽走？”

“算是。” 楚杭没有否认， 在他们的手里， 苏铃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我倒是更担心， 你找个什么办法自杀。”

“有道理。” 苏铃笑了起来， “我可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啊， 哪有那个勇气去自杀……活着， 大约是我最后的理想了。”

“越是这样说， 我就越担心呢。” 楚杭摇了摇头， 看向苏铃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危险，“你和那些普通的人类不太一样啊。 他们自卑而懦弱， 那些人才是真正不敢去自杀的。 即便是沦为了最下等的血仆， 也一直在生和死之间不停地挣扎。”

“我可不就是普通的人类么。”

“你的眼神里， 我…….看不清楚你的恐惧。” 楚杭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人心底的东西，“我看不清楚你的想法， 又或者说， 我可以太清楚得看见它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去相信。”

“或许吧。” 苏铃摇了摇头， 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他也不太清楚呢。

“秋儿的状况不是很好。” 楚杭突然发出声音， 倒是吸引了苏铃的注意， “她继承了与众不同的血脉。那是她母亲的血脉。直到这种血脉觉醒之前， 我们都不敢让她的身份暴露。 她自己隐藏的也很好……

直到你的出现。”

“是么……” 苏铃心里微微有些触动。“那让我死不是更好么， 最少能让她少了点后顾之忧。”

“我本来嘛， 也是这么想的。” 楚杭直言不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似乎成了秋儿的软肋。 不过我， 毕竟是一个父亲啊…….”

“哦？”苏铃冷笑了一下，“那我还真是感谢您呢。”

虽然苏铃知道，自己似乎被卷到了了不得的事情里去， 但是他反倒是开始对这一切感兴趣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为楚秋大人考虑， 把我藏起来不就行了。” 苏铃的笑声中充斥着嘲讽，“结果你还是取了我的血嘛。“

“哎…….“ 楚杭摇了摇头， ”我不会用到你的血的， 只有露娜， 她需要去制衡那些威胁得到我们的人。“

楚杭没有继续说下去， 叹了口气。

“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楚杭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 取出一支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秋儿以后会用得到。 我本来是想把你买下来以后直接杀死， 或者是取出了你的绝大多数含有末裔血脉的血液之后， 把你丢弃掉的。 实在不行， 扔给那些人类中的渣滓， 让他们肆意去玩弄你。 然后我可以留着你的血， 等以后秋儿需要用的时候， 再给她。”

“那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秋儿看到了你的照片，她，似乎认出你来了。” 楚杭耸肩，“不过这样也好， 其实那些会对我们不利的人呢， 他们也在疯狂的找寻你这样的血脉。 你的血， 不仅仅可以提升能力， 还有一个重点， 对于吸血鬼而言， 你的血就像是致命的毒品， 也像是可以治愈任何疾病的良药…...

如果有你在， 我们倒是有了一个很不错的筹码。”

“那还真是多谢您的夸奖了。关于楚秋大人， 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苏铃摇了摇头，然后就是一阵晕眩。

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惨白， 那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你先休息吧……” 楚杭叹了口气， 对着他说， “这一层楼里的所有房间你都可以随意去。 这里没有网络， 电视信号也很难收到。 不过有一些光碟， 你大约可以拿过去打发打发时间吧。 会有人把食物送到你的房间来， 你也可以尝试着自己去做。 厨房就在隔壁……”

苏铃面无表情得听着， 没有做出什么回答。

“秋儿把你送过来的时候， 一起带过来的东西都在你床边得柜子里了。 你可以自己看看。” 楚杭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写别的什么， 转身走向了门口。

走到门前的时候， 他停住了：“我们每天会来抽你的血……

你可以自己做出决定， 是多，是少。 我们不会让你死掉的。量在一包到三包之间， 如果你想要帮助秋儿的话……”

“你们尽量取走吧。” 苏铃微微笑了， “楚秋大人是最后一个让我有所牵挂的人， 不论她是怎么想的， 我挺想帮她一把呢。”

“知道了。” 楚杭点了点头， 走出了大门。

看着楚杭走出去之后， 苏铃轻轻得打开了床边柜子的门， 看着那并不是很多的东西有些出神。

良久， 他站起身来， 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就像是一个娇弱的女孩一样， 弱不禁风而又惹人怜爱。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 思考了一会之后，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样， 他取出楚秋留给他的盒子里的那条淡粉色口红， 拧开， 轻轻涂抹起来。

镜子里的人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 淡然， 但却无奈。

“要是她看到了， 会不会更在意我一些呢？”

…….

“如果会的话， 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