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许停止的,只有我,与我面前的家人们。
[父亲大人?]
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展露出贵族的表情呢?
我,在您的面前,一直一直,是您的女儿,只是您的女儿,不是已经如此约定?
[父亲大人,我认为,这是个机会,让姐姐大人从梦境中苏醒的机会。]
弟弟握住父亲的手臂,面色紧张。
[等下..稍微,等下...]
在父亲、贵族的两张面容中不断转换,最终父亲大人,选择作为我的父亲,面对我。
我所问的问题,竟是让父亲大人如此为难的问题吗?
[雪莉...这本不该是这个时候想你谈论的问题,但是...]
但是?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崩溃,不,我或许正选择让你崩溃的那条道路也说不定...雪莉...]
父亲大人的声音在颤抖着,无论面对怎样的政敌,无论遭遇怎样的暗杀者,都不曾颤抖的父亲,在我面前,露出了起最软弱的一面。
[父亲大人,我所说的机会不是现在,这个地点。]
[我明白。]
弟弟扶住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父亲大人,朝我做了一个手势,那是在家族内部学习贵族所需要的知识时所知道的,代表注意周围的手势,菲尼克斯家族独有的暗号。
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我用余光瞟过四周。
‘发生了什么?’
‘要发生什么?’
贵族的视线中无非是在疑问这两个问题。
被诸多的贵族所瞩目,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着装还是早晨面见贵族时的衣着,虽也是能够登上这晚宴的正装,但身为贵族,还是王妃,一日之内两次出现都穿着一样的服饰,只会让人感到寒碜。
哎呀呀,太久没有来到这泥沼般的贵族场中,竟连这种事情都不再在意,这是我,身为陛下妃子的失误。
看父亲大人与弟弟的话语,知晓‘伊莎贝拉’究竟是何人,看来还需要等待到这场晚宴结束。
[父亲大人,我去更换衣装。]
悄声在父亲与弟弟面前告知我的去处后,我向在我身后的诸位凑热闹贵族展开衣裙一礼,作为他们好奇心的回赠,而后以轻巧的步伐走入后面的休息室。
在我迈入休息室的那一刹那,侍女们才发现我突然消失一般,赶忙迎上前来查看我有无受伤。
数年隐居于行宫,不参与贵族少妇们的茶会,极少出现在王宫内的正式场合,引得服侍我的侍女们都松懈了不少。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我要出席晚宴,帮我换妆。]
诉说完指令后,我坐在休息室的书桌台前。
而我身后的侍女们,则是像没有听到刚才我说出的话语那般,呆在了那里。
难道说...
[连参加晚宴所需要更换的衣装都没有准备吗?]
若是在原先,不用我特意嘱咐,就会有近年来最流行的款式被侍女们带到这里,让我不至于在热衷于流行的贵妇面前出丑。
[十分抱歉,王妃大人近几年极少参与晚宴,本以为这次也...]
做好一切可能发生事情的准备工作,是侍女的职责,而我的侍女们,连这种理所应当的工作都搁置在了一边。
近几年,原本跟随在我身后的侍女们因伤病又或者年迈等原因,更换了不少成员,而我也没有进行新成员的教育,因此让她们犯下了初级的失误。
[哈~]
实在是太松懈了,无论是我,还是这些侍女。
在我病倒在床上的这几年中,也多亏父亲大人与亲爱的维护我,否则,只是我这副邋遢的模样,就足够不满我的贵族将我从王妃之位弹劾下去。
为什么,我会,放弃了一切一般,将视线只投注在伊凡身上呢?
我这偏执而又病弱的模样,一定也引得陛下不耐烦了吧,只是陛下他,在忍耐着我,但这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一想到自己会被亲爱讨厌的未来,全身因那让人恐惧的未来隐隐发冷。
[现在手头还有几件衣物?]
即便没有参与晚宴专用的服装,以防万一用于替换的总该还有。
[是,那个...]
女仆回答的衣物,都是数年前的款式。
说起来,与外界联系减少之后,也极少请王宫中的裁缝们进入行宫之中为我制作新衣。
哎呀呀~还真是,有够懈怠啊,我...
[那就这一件吧。]
指向侍女们已经拿到眼前的一件,我抚摸着老旧却又结实的针脚,涌上怀念的心境。
这还是...伊莎贝拉七岁时生日我所穿着的衣物。
恩?伊莎贝拉?不对,是伊凡才对...脑海中总是回旋着那个名字,害我一瞬将我的伊凡当成了伊莎贝拉,真是的...
任由侍女收拾着我的衣着与妆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与第一次穿着这身衣服时相比,还真是老了许多,已经...八年过去了,伊凡他成长为让我骄傲的孩子,身为父母的我们随之老去也没有办法。
[王妃大人。]
装扮得当之后,我扶着侍女的手腕,蹬上永远不合脚的细跟小鞋,在坚硬的跟部触及地板,响起清脆声音之时,反射性得扬起完美的笑脸。
好,出场吧,让我停滞的时间,流动起来。
会场大门,开启。
流转的灯光,掺杂在一起的香水味,嘻嘻轻笑的贵妇,豪迈展示自己手牌的贵族,还有立在这一切中央,展露不愧于王者神色的亲爱的。
像于转瞬间度过以年为单位的岁月,眼前的一切让我熟悉到自然挺起胸膛,又怀念地找寻故友。
[雪莉!]
尤尼克公爵的妻子中一位,原本为伯爵之女,现在也不忘给我寄来茶会邀请中的,好友中的一人。
[好久不见。]
[恩!好久都没见到了呢!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变得奇怪,这次,有好好地撑过来啊!真的太好了,要来我的茶会吗?最近,有一家名为斯威特商会的店铺很有名哟,里面的甜点让我家的厨师都自愧不如,干脆,一起去那家店铺那里尝试一下...啊,也要看雪莉的身体情况呢!说起来...]
面对滔滔不绝的好友,我借着来回奔走的侍从递送红酒的这个时机,打断其像瀑布一样砸下的话语。
[那个...话题,稍微有点多哟,尤尼克夫人。]
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嘴巴快于脑袋的,可爱的少女。
在学院中时,因为总是叭叭叭得说个不停,害很多同龄的同学都不敢轻易与其搭话,一开始大家还都会聚集在这位情报通一样的少女身旁,不知从何时开始,其身边的友人,只剩下了我一个还在倾听。
[讨厌~不要叫我尤尼克夫人啦~那不是有好几个嘛!]
尤尼克公爵是为多情的人,曾经在数个贵族家族有难之时施以援手,而这些施以援手的家族,无不是被要去了一位可爱的少女,因此,与尤尼克公爵交好的贵族家族的与他的夫人一样的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这位友人,对于他人称呼其为‘尤尼克公爵夫人’这种名号,十分不悦。
看到和年轻时相差无几,率真到可爱的友人,我为了掩盖住偷笑捂住了嘴巴。
这一开嘴就停不下来的老毛病,也和当年一样。
与其相比,我所改变的地方,多的太多。
[总之,能看到你精神的样子,真的太好了!]
握住我的双手,尤尼克夫人对我的热情与担忧,是真心的。
近几年,由于我身居在行宫之中,参与茶会的时间日益减少,对于耐不住寂寞的尤尼克夫人而言,我大概是,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情。
就在我想要回应她的这份热情之时——
[初次见面,王妃大人,小女是尤尼克公爵三女,多年未曾问候过王妃大人,还请见谅。]
提溜着淡蓝色调的衣裙,小女孩气息浓重的尤尼克公爵千金之一,突然来到我的身侧,向我一礼。
对着这位突然闯入的,小小的家人,我的友人毫不客气的皱起了眉毛,不知是对这孩子没有礼貌的闯入不满,还是对这个看似任性的小千金不满。
[看到王妃大人您这般精神真是万幸,对于这次的事件,小女深表遗憾。]
事件?
[小女并非是擅长安慰人之人,只是...王妃大人您有诞下子嗣的机会,对于伊莎贝拉殿下与伊凡殿下的事情,虽然遗憾,但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您务必打起精神。]
莫名其妙的言语。
我的友人也莫名其妙地想要将这位千金赶出我的视线,我制止了友人的行为。
[伊凡的事情?伊凡他...怎么了吗?]
果然,父亲与亲爱的隐瞒了我些什么!
[诶?伊凡殿下?那位已经去世八年之久不是吗?]
伊凡,去世...许久?
寒毛炸立。
不可能!因为,伊凡他,就在前几日还给我写信啊,就在不久之前还来过行宫,坐在我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啊...就在伊凡留学之时,他还...]
[王妃殿下?出国留学的那位,是您的另一个孩子,伊莎贝拉殿下,不是吗?]
我的...另一个,孩子?
伊莎,贝拉?
啊...啊啊...
盒子,紧封的盒子,被这个名字撬开。
‘伊莎贝拉!’
我的伊凡,最后呼唤、保护之人的姓名,我的,我的,我的...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