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原属于玛利亚公主的暗杀者部队签订写协约后一个月,获得了长期战斗优势的玛利亚公主发动各种小型海战,以消耗我方的军力以及物资。

多亏暗杀者们呈报出的情报,加雷斯的舰队对能够看到的战局提前做出指示,以保住最重要的主力。

留守在圣罗日尼的贵族们则是捎信来告知我们,得到与圣罗日尼联系通道的玛利亚公主不只是在战前干扰我们,在战后也借助着这个机会,与本国原本支持她的贵族联系,以争取从加雷斯手中夺回些许权力。

该说是重新恢复了精神吗,一向稳坐后方,静待事态发展的玛利亚公主终归是坐不住开始自己行动了起来。

而被玛利亚公主横截在海上,物资尽数由圣凡蒂尼一方提供的加雷斯,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着欠下的人情,在十个手指头都掰下去还未数完的瞬间,脸面仿佛衰老了数十岁。

[总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那些暗杀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玛利亚公主挟持到这边来。]

被亚尔托利乌斯殿下一问,我也只好努力回忆起近日来会突然出现在床头柜的种种信件。

第一次在醒来时看到那封不动声色来到头边的信件时,梅拉一副要灭了他们的样子将他们扭送到我的面前,今日该说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拿那些不断前来的暗杀者没有办法,我与梅拉的警戒心一步步地下降下去。

[暗杀者派系中,也存有不同意见,同伴之间,想要在互相大意之时钳制住玛利亚公主,尚需要时间。]

看我为那群暗杀者说话,梅拉小嘴一撇,立刻不高兴起来。

[梅拉~不用担心的啦~就算我接收了那群暗杀者,也还是你对我更重要哟~]

梅拉真是爱吃醋的孩子。

[比起我们双方,还是莱娜对你更重要吧?]

诶...

[笨蛋,回答的时候不要迟疑啊,那不就等于默认了嘛,伊莎这个笨蛋~笨蛋~]

唱歌一样叫着我笨蛋,梅拉从后面抱住我的力气却越发加大。

倒是多冲托雷先生撒娇呀,最近我占用了大多数与梅拉共处的时间,托雷先生可是超不开心,一副是我从其手中夺走了梅拉的气势,总是满目怒气的看着我,我又不可能将粘着我的梅拉推出去,真是让我为难。

[那边的,适可而止一些。]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不知为何,也是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昂起下巴指指将我抱在怀中的梅拉。

而梅拉则是鼻子一皱,扭过头去。

这两人之间,气氛很奇怪。

虽说亚尔托利乌斯殿下他否认了我的想法,但果然还是,发生过什么吧?

梅拉可是托雷先生的哟~

我挡在亚尔托利乌斯殿下的视线面前,好保护托雷先生的梅拉。

[伊莎...你的脑子里,该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咻~咻~

吹着根本吹不响的口哨,我别过头去。

既然对梅拉没有意思,就不要总针对梅拉,害我多想。

[说起来...伊莎,明天能够陪我一下吗?]

[恕我拒绝!]

一说到明天,不是七夕嘛,我才不要和这个奇怪的花花公子共同度过。

[...拒绝的太快了吧,你!]

[当然的!为什么明天我要和亚尔殿下你一起过啊,给个理由!]

[我想追你!理由充分吗!?]

欸?

大脑断档三秒后。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您有病吧?]

一不小心说出来了第一反应。

[伊莎贝拉!]

咧开的嘴巴两侧露出小巧的虎牙,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双目呲咧,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眼见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手中的精装书要被拦腰折断,明白这位殿下真心发怒的我我赶忙摆摆手。

[抱歉,是我的表达有误...亚尔殿下,您...是生病了吗?]

这两个问题,好像是一样的意思。

背后微颤,梅拉压抑的笑声通过这颤抖传到我的耳中。

[伊莎...]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抽搐的笑容真是扎眼,刺的我眼球生痛。

没办法的啊!前不久还在追逐恋人背影的人,突然之间说要追求我,只能让我认为这位殿下的脑袋出了问题!

这是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太奇怪的错,绝不是我的错!

[我们,算是朋友吧?]

[诶...]

我怎么不知道我与这位殿下成为了友人。

对我而言,这位是在教会中屡屡惹麻烦的幽灵先生,是在我失去生机时伸出援手的恩人,也是让人摸不透其心思的花花公子。友人...我感谢着救我一命同时给与加雷斯援助的亚尔托利乌斯殿下,而这份感谢正说明我并未与这位殿下亲近到了友人的程度。

[我...连朋友都不算吗?]

方才的怒气猛然间消散,笼罩在亚尔托利乌斯殿下身上的气氛,转变为哀伤。

那碧绿色的眼眸转眼便蒙上一层水雾,晶莹的不像这世间之物的泪珠,从亚尔殿下眼眶中掉落,在地板上绽开。

[不要哭啊,亚尔殿下!]

怎么就这样掉下泪来!

这位殿下的泪腺是肥皂泡做的不成,一戳便破,我还不知道到底是那一句戳破了这脆弱的泪腺。

[我才没哭!]

越说泪珠越为汹涌的亚尔殿下,鼻子都流了出来,分明一副闹别扭的小孩的模样。

真是的,您可是将来继承圣凡蒂尼王权的第一王子,怎么能将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我的面前!若是我有意,完全可以将您此时的脆弱当做把柄,在贵族面前抹黑您的形象啊!

[殿下,难得生的这么好看,还请顾虑一下您的脸蛋。]

这位坏心眼的殿下也只有脸蛋算是优点了。

递过去手帕,我劝告这位殿下收起眼泪。

我伊莎贝拉何德何能,能让这位变态、怪人、渣男流下泪水,实在是折煞人~简直愁死我了...

夺过我手中的手帕,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毫不客气地擦拭着鼻涕与泪水,纯白的手帕被弄得一塌糊涂,我皱眉看着粘上黏糊液体的手帕,为我已经失去的手帕默哀一秒。

[吸——可恶,停不下来...]

看样子是自己也没想到会突然哭出来,亚尔托里乌斯殿下与我一样为难。

[不哭不哭~]

安抚亚尔托里乌斯殿下,与其说是在安抚一国继承人,更像是安抚闹别扭的大男孩,不由得感觉这位殿下也有几分可爱之处,嘴角不自觉得翘起。

[伊莎...请让我成为你的友人,前五名我是不奢求了...拜托让我成为你的朋友!]

这点小事,不用拜托啦。

并且,前五名是什么鬼?

[我知道了,亚尔殿下,快别哭了,一块手帕都要不够用了。]

我可没有备用的手帕。

[答应我!]

手帕湿的能够拧出水来,亚尔殿下干脆用袖口擦起了眼泪。

这也太粗暴了!你平日里优雅的行径都被你扔进大海了吗?

[是是~别哭了,亚尔殿下,我的友人第六名,勉为其难的让给你就是。]

虽然不知道前五名是谁啦~我的话,大概就是莱娜、阿雅、艾可、爱丽、加雷斯这五人吧...嗯?总觉着,之前第六名有人占领来着?

是谁...

[第六名...我是,第六名?]

听到我安慰孩子一样随口说出的话语,亚尔托里乌斯殿下那张布满了眼泪与鼻涕的脸蛋,渐渐僵硬。

说不奢求前五的是谁啊!

[啊哈哈哈,我是,伊莎排名第六的好友啊!呜!]

一下子哭出来,一下子豪爽大笑,一下又紧咬住牙关抑制着悲哀,这位殿下究竟怎么了啊!

紧攥着我的手帕,亚尔托里乌斯殿下双手捂住面露惨痛神色的脸庞,瘫坐在沙发上。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

压抑的啜涕声,与咬紧牙关的声响,在无言的房间内回荡。

我彻底的手足无措,僵持在亚尔托里乌斯殿下身前,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内心悲恸。

不想看到亚尔托利乌斯殿下脆弱不堪的模样,他...不该流下真心的泪水,他,该带着那城墙般的微笑,游刃有余地面对所有人才对!

别在我面前哭泣,我,会心痛的啊。

[伊莎贝拉大人。]

不知沉默了多久,莱娜走到我的身边,搂住我的肩膀。

[莱娜,抱歉...]

这个抱歉,应该给予被我弄哭的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才对。

[还请跟我来,这里交给加雷斯便是。]

[我知道了。]

点点头,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在沙发上悲伤到无以复加的亚尔托里乌斯殿下,与莱娜和梅拉一起,走出房间。

红色的地毯吸走我的脚步声,厚重的房门为我掩盖住那悲伤的啼哭,只是隔着一道门,我们两人之间便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莱娜...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伊莎贝拉大人?]

[在教会的时候,他是迷茫的失意者,在救我的时候是像哥哥一样温柔的男性,现在是强忍悲痛的大男孩...但是呐,平日里的这位殿下,却总是面露假笑算计着得失,计较着利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呢?]

看不透这位殿下,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却屡屡因其感受到胸口的痛楚。

[伊莎贝拉大人,在下,从未见过失意的亚尔殿下,也从未见过如此悲痛的亚尔殿下,就连伊莎贝拉您口中温柔的兄长,在下也只在您身边看到过如此的亚尔殿下...这位殿下,只在您的面前,如此显露。]

诶?这是,什么意思?

[您对亚尔殿下而言,是特别的。]

莱娜的视线,如此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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