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糟糕糟糕。

暗杀者似是无意，但言语行动之间却透露着，若是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我们的性命可以被分分钟拿下。

这可比玛利亚公主有意的威胁恐怖的多。

[伊莎贝拉大人...]

莱娜退到我的身侧，从背后伸出手指，左右一摇。

对方不可信。

这是莱娜给予容易轻易相信他人的，伊莎的警示。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

我注视着暗杀者的双眸，却什么也无法视见。

已经没有了，能够轻易掌握人心的那种力量。

从教会之中再会伊莎之时，从我知晓伊莎已经将我从其记忆中抹除之时，读心的魔法便再也无法使出。

也曾问过通晓各国贵族特有魔法的教皇，相似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原本能够使用的魔法，突然变得不可用的事故偶有发生...而我发生在我身上的，也只是这偶尔之中的一件而已。

这一定是惩罚，窥视伊莎心意，夺走伊莎的真心，将其践踏的惩罚。

若只是这样的惩罚便能让伊莎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无论奉上多少魔法都没有问题。

可惜，伊莎她...

[我明白了。]

从我身后走出的伊莎，摆出了公主的姿态。

这个笨蛋，又要做蠢事！

[等等！伊莎！]

[亚尔殿下，这些暗杀者，所商议的对象并非是手握实权的您，而是已经没有任何权利的我，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

[理由，能告诉我吗？]

在我面前，落落大方地询问着对方的伊莎身上，方才胆怯的模样看不到丝毫。

是吗，这就是伊莎披在外层的，公主的伪装。

一直以来，我所轻易剥除的那层伪装，在现在看来，坚强的不可思议。

[...]

暗杀者注视着伊莎，静默片刻，思考着言语。

[您接受了身为‘废弃物’的莱娜，因此，您理应也会接受‘优良品’的我们。]

[...]

听到对方的回答，伊莎眉角一蹙，捏着衣角的手指吱嘎作响。

对于伊莎而言，这是侮辱莱娜，侮辱其友人的言语。

[在下知道现在莱娜已不再是‘废弃物’，甚至是比我等还要优秀的存在，在下等人认为，能够让失败的‘废弃物’站上比我等‘优良品’还要高等地位的原因，便在于您，在下等人，也想要，成为‘莱娜’。]

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暗杀者们，不懂人心，不懂生命，甚至不懂权力究竟为何。

玛利亚公主，只是将他们作为道具进行培养，而道具，不需要多余的知识。

然而人终究是人，再怎样灌注杀意，也只是披上了人偶的外壳。他们本能的察觉到了，自己所期望的是什么，却又没有学到能够将这愿望表达的言语。

[还请收回你的话语。]

虽不至于怒气冲冲，但伊莎确实在生气着，至于生气的原因嘛...

[是，在下明白，莱娜已不再是‘废弃物’，是在下失言，十分抱歉。]

[还有。]

[还有是指？]

[你们也不是什么‘优良品’。]

[...]

刺客眼睛一眯，杀意自然泄露出来，沉重而又锋利。

[说在下，并非‘优良品’！？在下等人，无论何等肮脏的事情都会清理干净，无论怎样的对手都不曾胆怯，暗杀也好，护卫也好，没有一次失败过！这样的在下，为何还不算‘优良品’！]

对于这只暗杀队伍而言，玛利亚公主的判定，便是一切。

伊莎哟，你的愤怒，我很明白，但要让人偶明白人类的想法，光这些言语可不够。

[我，能够接受你们，就像接受莱娜一样，但有一点...莱娜在遇到我时，便已经是人类。]

[人类？]

[对，莱娜她，从未在我面前以‘物品’自居，从遇到我之前，莱娜便是人类。没有你们一般强大，却比你们更有温度的人类。]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让你们成为‘莱娜’。]

一咬牙关，暗杀者身影化为残像，转眼间便来到伊莎面前。

随后而至的是拉扯着暗杀者手腕的梅拉，以及晚了一步走上前去护住伊莎的莱娜。

[伊莎贝拉殿下，在下等人并不擅长谈判，但在下认为，给您的筹码已经足够让您达成我等所愿，还是说，凭公主殿下的性命还不足以更换殿下您等的生命？]

伊莎看着右手手腕被钳住，怒目瞪视着自己的暗杀者，优雅一笑。

这种时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请您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暗杀者的耐心已磨损到极限，再这样下去...

[我同意你们的要求，将你们接受，以我所能够动用的一切手段来保护你们的性命，但是...你们也必须答应，将你们的性命托付与我，与我签署同生共死的协议，从走出这件屋子开始，听令与我，为我们将玛利亚公主奉上。]

在让我额头冒出冷汗，全身动弹的杀气中，伊莎反而先前迈出一步，抵上暗杀者的额头，低头注视着那双眼睛。

[生死协议？这，这...]

[无法为我的性命拼上你们的性命？]

方才还占据优势的暗杀者，此时紧咬牙关，忍耐着伊莎释放出的压力。

暗杀者低头片刻后，再度抬起头来。

作者的话：之前在亚尔视角中有过一句‘已经读不到了’，大概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那是个伏笔，在这里补上。

果然这个伏笔太细微了...默默念...